球队教练换下场。
父亲觉得在母亲面前出了丑,一时间有些丧气,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瞄母亲。发现母亲的目光没有在球场上,不是看手看脚,就是东张西望,然后不经意似地看过来,对上他的眼神后赶紧闪开,父亲又高兴起来了。
父亲是球队的主力,被换下场,受到教练的一番问责后,不一会儿,重新上场了。父亲觉得,他一定要好好表现。哪知,越想表现好,越容易出错,双方比分越拉越大。结果,崇源大学篮球队输了。
比赛结束后,双方球队和拉拉队在一起合影、聚餐。吃饭吃到高兴处,大家开始互相敬酒。父亲拿着酒杯走到母亲身边,请母亲跟他碰杯。母亲红着脸,赶紧端起茶杯站起来。
见母亲左右两边的人都离座去碰杯了,父亲小声对母亲说道:“叶菲,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输了比赛。”
就这样,母亲和父亲开始交往。他们通常在校外见面,父亲带着母亲逛街、购物、玩耍。母亲知道,作为篮球队的主力队员,而且是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父亲在崇源大学里很有名气,她不敢被父亲牵着手出现在崇源大学里。父亲想去母亲的学校牵手同行,母亲也没有同意。父亲明白母亲的担忧,甚至批评母亲不自信,但没有勉强。
父亲家里不是很宽裕,爷爷是政府职员,科级干部,奶奶是一家企业的中层管理者,都是工薪阶层。母亲家里的情况要差一些,外公外婆都是小企业的普通职员。
父母双方家庭的中主区居民身份,全靠各自家里曾经出了个专家级别的老祖宗,世代才得以沾光,以祖籍和出生地的方式,获得中主区永久居住权。
为了让母亲相信他是她的依靠,进入大三后,父亲开始兼职打工,最累的时候打了三份工,连周末都用上了。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了,母亲开始怀疑,父亲可能对她失去了新鲜感,不爱她了。但母亲什么都没问,静等着父亲的联系。
父亲大四时,课程很少,在家人的安排下,在政府部门里做社会实践。有了实习生的工资,父亲没有兼职打工了,也有更多的钱给母亲买好吃的东西、好看的衣服。母亲这才知道,父亲没有冷落她,一直爱着她。
母亲想回报父亲,也能自己赚钱给父亲买些东西,于是像父亲一样,开始了大三的边读书边打零工的忙碌日子,双方见面的时间又少起来了。
父亲在政府部门实习期间,表现很好,爷爷很有面子,开始舍尽家财通关系,希望父亲毕业后能够留在政府里上班。只要能留下来,那些舍去的金钱在十年内就能赚回来。
一个政府要员看中了父亲,把父亲从实习的部门调到他身边当助手。这是个好运的信号,爷爷明白,父亲更明白。这是产业部,下属有十几个科室,每个岗位都是肥差。要员是部长,作为助手的父亲转正后,肯定起点很高。
调职的当天晚上,父亲找借口推辞了要员和爷爷让他一起共餐的安排,改到次日。父亲拉着母亲到煌贡大酒店,让母亲点好吃的。母亲翻看菜单,很惊吓,一道菜都不敢点。父亲算了算身上所有的钱,点了一桌菜。
这顿饭,吃光了父亲赚到的所有积蓄,也吃痛了母亲的心。她知道,她跟父亲之间的差距太大,她进不了父亲的家门。
母亲开始设法去大企业找兼职的机会,期待通过表现,毕业后能留下来。但专业受限,时间受限,处处碰壁。
父亲毕业后顺利留在政府产业部,成为要员部长的助理,面临着艰难抉择。跟要员一家的那顿饭,其实是一场相亲。父亲很清楚,未来的路,甚至可能家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要员的手里。
煎熬中的父亲带着看不到希望的痛苦的母亲去了旅馆,全身心地向彼此倾诉深沉的爱意。
母亲怀孕了,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也不应该来。这份上天赐予的礼物,母亲和父亲都不敢收。父亲不敢陪母亲去医院,母亲只好拿着父亲给的钱独自去了医院。
母亲一方面要调理身体,一方面要瞒过同学们的目光,又要抓紧准备毕业论文答辩,体力、脑力和心理均承受着巨大压力。这些,父亲想到过,但无能为力。为了挣表现、显才能,他要跟着组织走企业、见专家、做研究、写文章、干实事。
父亲的工资不能再随意用在母亲身上,因为要员很清楚数额。母亲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只付饭钱,不再给她买其他东西,连一个苹果也没有,但没有问,更没有找父亲要一分钱。
论文答辩很糟糕,母亲差点没能拿到学位证。成绩单难看,在中主区一时找不到工作,母亲只好去附属区,在第一附属区的一个外包工厂里当女工。母亲非常清楚,她和父亲之间的关系结束了。
外包工厂的宿舍满员,母亲只好暂住家里,每天起早贪黑、两地往返。两班倒的工作时间没有周末,母亲没法配合父亲的时间,只能父亲配合母亲的时间。每次相聚基本上都在旅馆度过,父亲充满激情,母亲含泪爱着父亲。
最后一次,父亲抱着母亲痛哭,说出郑霞的事,承认自己对不起母亲。为了事业,他必须娶郑霞,他已经跟郑霞领了结婚证,正在筹办婚礼。母亲没有吵闹,只是默默流泪,至少父亲说了实话,分手分得明白,她已经隐隐感知到父亲欲言又止的背后埋藏的真实。
父亲回了他的家,没有再联系母亲。母亲烧毁了父亲留给她的所有痕迹,每天正常上下班,回到家里,一个人埋在被窝里闷声哭泣。
工厂里不乏追求母亲的男人,连工厂老板的儿子都喜欢她,但她全部拒绝了。母亲的爱,全给了父亲,无法再容下其他男人。
4爱之遥远(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