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桌上全连军官的合影照片,看着其中留着胡子,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黄海岭,“老余,老黄的年纪似乎比你还大呀,论资排辈的话,怎么说他现在也该是个连长了,为什么还没有升上去”
“他三十三了。”余文军惨然一笑,“他升不上去,只能怪他那张破嘴,你是不知道,上面领导早已经把他当成了鸡肋。”
何云飞又看向相框里的照片,看着一脸庄稼汉笑容的黄海岭,纳罕地问,“既然在部队不得志,那他为什么不赶快转业呢”
“就他的个性,还有那张破嘴,转业到地方上只怕混得更惨。”余文军瞥了一眼照片上的黄海岭,“更何况,他想转业上头也不批,他虽然说话不中人听,但却是个出色的带兵人,当排长都快六年了,讲资格是咱们边防团最老的兵。”
何云飞“这么说他是优秀士兵提干”
余文军点了点头,怅惋地叹息一声,“他是2002年的兵,比我早三年入伍,是边防团最出色的机枪手,步兵炮射手,义务兵的两年服役期一满,他就获得提干,是当年那批兵当中的这个。”
余文军向何云飞竖了一下大拇指,“知道战友们为什么叫他机关枪吗?”
何云飞呵呵一笑“不会是因为他太爱喷人吧?”
“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余文军在烟灰缸里蹭灭烟蒂,煞有介事地“主要是因为他军事技能很全面,不但能使用好各种步兵火炮,端起轻机枪来,跟拿根木棍一样轻松自如。”
何云飞哈哈一笑,“他应该是个性子火爆的人,管理方法一定也简单粗暴吧”
“对。”余文军苦笑一下,“跟你这样的军校大学生相比,他就是个大老粗,我好歹也是重点高中毕业的,他连初中都没念完就当兵,当年带他的班长虽然军事素质不错,但也没什么文化,管理方法也就简单粗暴得很,他自然深受他班长的影响了。”
余文军端起绿色搪瓷缸喝了一大口水,“前几年他还打过不听话的战士呢他的管理方法虽说太粗野,但他对战士还是很有感情的,纪律性来那更是没人能跟他比的。”
听了这么多关于黄海岭的事迹,何云飞觉得边防团的人事安排真的很有问题,黄海岭不但资历深,军事技能全面,尤其精专步兵火炮的操作发射,理应调到团属炮营去当连长,竟然安排在特战连里当排长。
余文军拿起电热水壶往搪瓷缸里续水,“本来以他的资历,带兵能力和拔尖的军事技术,调到团属步炮营里干个连长或者排长啥的,是再合适不过的,可是不知上面是怎么想的。”
他摇了摇头,显得非常地遗憾。
何云飞用期许的目光望着余文军,想听余文军继续说下去。
余文军站起身,拿着电热水壶,走到塑料水壶跟前,揭开盖子,用水瓢往水壶里勺水,“云飞,你是从军校里出来的大学生,可能不了解我们这些战士提干的军官,可能也不知道基层带兵干部升迁的潜规则”
何云飞好奇地看向余文军,他是在部队机关大院里长大的官二代,所见到的几乎都是高级军官,对高级军官晋升的规则确实略知一二,但对于像团级以下的基层军官的升迁问题,了解得很少。
他诧异地问余文军,“老余,你是说正排级提升副连级还有潜规则我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基层带兵军官升迁主要还是凭军事技能,带兵能力和管理方法,不可能还有潜规则吧”
“兄弟,你倒底是城里人呀请原谅哥直言,你从小在福窝里长大,提不提干,升不升迁,对于你来说真的是可有可无的。”余文军合上盖子,将电热水壶放回底座上,摁下烧水的开关,他惨苦一笑,语重心长地道“你是军校大学生,有文化,有知识,有学历,又有文凭,又还那么年轻,就是脱了这身军装转业到地方上去发展,反而更有利于发挥你的才干。”
他右手指头戳了戳自己胸膛,“像我、黄海岭、李涛,还有很多来自农村尤其是穷山沟里的战士,当初为了摆脱农村,到外面去奔个好前程,只有读书考大学,毕业能有份体面的工作,但苦于家庭的经济条件,我们能顺利念完高中就已经算不错了,还想找个好门路就只能当兵,可是这条路走起来也是荆棘遍地,坎坎坷坷。”
何云飞一脸惊讶地看着说话说得口沫横飞的余文军,又抽出一根芙蓉王烟递给余文军。
余文军点燃何云飞刚刚递过来的香烟,“就说当年我们农村孩子走当兵这条路吧,你知道的,中国农村的人口很多,生活又很困难,到部队去当几年兵又是国家管吃管穿,如果有幸能考上军校,更是前景无限广阔,明显比读书这条路子更划算,起码父母不用花钱,可以想象竞争力是多么大。”
电热水壶里的水开始发出响声。
第8章推心置腹(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