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陈先生说的也的确有几分道理,便不得不从。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果然见到一穿着官服的年轻人正在等候,李文杰即便穿官服都极少带乌纱帽,他不太喜欢那般老气横秋的样子,见长平进来之后微微皱眉的一张在宦海浮沉的脸才舒展开来。
“长平哥。”
“嗯,文杰。”
长平倒两杯茶水,两兄弟这时候才分别坐下,李文杰似心事重重,不等长平追问便已先开了口,他叹气道。
“如果你我兄弟二人还是当年那般关系多好,不像现在这般复杂,也不用如此拘谨事事被条条框框束缚了,我知道将金兵赶出中原一直是你梦想,可我宁愿你还是当年那个长平哥,那样的话,现在我跟你谈事情也不像是将我这大官的身份抬出来压你这个统领了,朝廷又下来紧急战书了,朝廷中那些文武百官想必是太久没有听到振奋人心的消息,故此几个月来反复吹促,你知道的,我实在是……”
“我明白你的难处。”
长平轻声一笑。
“有时候我何尝不想回到咱们当年那个时候,有件事情说出来可能你不太相信,二牛还活着,不过他可比不上你,我们三兄弟中也只有你算是圆了自己的梦,做上大官,之前我已经说了半个月之内就会发动第一场仗,打金兵一个措手不及,不会让你为难,也算是给我们中原老百姓一个交代。”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四天,四天军队里一点像是要打仗的动静都没有,我这边还好,毕竟以我对你的了解,知道你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可是朝廷那边就……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我虽然是一个督战员,可皇帝又不是傻子,哪怕再信任我也不可能将襄阳几十万兵马,大宋的最后防御力量全部交给我手中,说的难听点,我外表看起来光鲜,实际上不过只是一个被丝线操纵的木偶罢了,主人怎么做,我就怎么动。”
长平道:“我理解你的难处,之所以这四天来还没有动静,只是哥哥与我依旧不放心襄阳城中奸细,毕竟几十万囚犯也是命,倘若出去正大光明打一场还好,死了就是死了,换也能换掉金兵不少兵马,可是若被内奸提前通风报信,说不定这几十万兵马去了根本就是有去无回。”
文杰道:“内奸的事情我几个月之前就在听陈先生说起,我也知道大家心中顾虑,可是几个月来都没有任何动静,你也知道我若是以内奸的名义回书信给朝廷,先说朝廷会不会答应,恐怕就是我的乌纱帽也立马保不住了,我当然晓得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道理,可是有时候明明有老鼠屎在,我们也不得不吃下这一锅粥,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应该以最快速度发动奇兵,毕竟从现在情况来看,我们的仗是分成两步在打,等到拟定第一步作战计划的时候,我们可将所有指挥人员全部聚齐在一起,倘若此番出兵真出了问题,内奸便一定出在我们这些人当中,倘若这一次出战没问题,那我们也基本可以确定我们指挥层当中并没有金兵奸细,到时候第二场决战就可以放心去打,如此一来可以说是拿着几万军队的性命去赌这内奸,可是事已至此,除了这个办法好像没其他选择了,再者,囚犯们本都是一些重犯,死了……其实也是他们本来就应该有的归宿,长平哥你觉得如何。”
李文杰一番话将长平说的哑口无言,这话不像是当年那个为了几斤肉便不惜摆下大阵仗斗蛐蛐的少年人,那时候的李文杰不过只是一个孱弱书生,莫说是杀人,便是刀子都不会拿,好几次见了二牛解剖野猪肉都吐了个昏天黑地,可就是如此一个本来应该死在战争中的人好好的活了下来,并且做上了朝廷的大官,一句话之间便视同几万士兵的性命如同儿戏。
偏偏长平还找不出来任何反驳的理由。
不得不说人果然是会变的,长平以前觉着自己杀人不少,双手沾满血腥,有时候自己做梦都会从梦中惊醒,再看看自己双手,可是这么些年杀的那些人跟这一句话比起来,却是显得好像根本就微不足道了。
“我只能说我试试。”
长平道。
“哥哥和相公那边就由我去交涉,我也不想让你太过为难。”
“如此,那我就多谢长平哥了。”
李文杰就此有些沉重的站起身,随后犹豫片刻之后又规规矩矩坐下,只冲长平道了一句。
“长平哥,当年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并且,你我兄弟二人的感情肯定不会变的,可是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无奈。”
——
将李文杰一番话全部告知陈先生之后,长平便安静等待陈先生下文。
陈先生道:“这么急功近利倒也无可厚非,换做是谁压抑了这么多年都会如此,只是现在出兵始终不是最好时候,内奸不除,几万大军的性命便是悬挂在了半空中根本无法落下,可是李大人也有自己难处,如此,只好铤而走险一次,那就将作战所有指挥人员全部叫来,朝廷将几万囚犯算作了跟我二龙山一起,正规军始终是正规军,朝廷心疼留他们做后手,那我们也不得不听从朝廷安排。”
当下长平便找来所有参加这一场仗的头领,以及朝廷几个将军仔细商榷具体作战细节,李文杰自是少不得在一旁出谋划策。
陈先生道:“陈某不才,经李大人提拔作为此次出兵的指挥者,权利更是高居于我二龙山仗义相公之上,可陈某却是如履薄冰每夜都不得安然入睡,这一仗我们已经等的太久,哪怕明明知道会有这一天,可真到的时候依旧激动不已,这一次出兵主要是因为如此僵持下去实在不是办法,金兵驻扎在襄阳城外已经好几个月,几个月来吃的都是我大宋百姓粮食,喝的是我们大宋百姓的水,说的难听点,便是拉屎撒尿用的都是我们大宋的土地。”
作战营中一阵哄笑,便是长平都有些忍俊不禁,心道哥哥倒的确是大才,倘若不是当年害了人性命,如果入朝为官的话恐怕现在官职也不低了。
陈先生又道:“霸占着别人土地吃别人的粮食去别人那里打仗,最后打回来的土地还是自己的,我们的金国皇帝倒是真打了一手好算盘,不过我们岂能让他如意?实不相瞒,就在昨天我才知道为什么金兵只围不攻,说的难听点,要不是我们的探子誓死传回书信,恐怕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诸位请看……”
陈先生从怀中掏出一封带血的书信,将书信取出来摊开在桌上,只见那书信上没有文字,只有一副被血浸泡过后的画。
“陈先生,这是什么?”
有将领不解问道,虽说陈先生是二龙山落草,不过朝中将领本就多年为军,也有男子独有的气概,心怀宽广,但凡是英雄便会敬重,故此,倒是无人刁难陈先生,更无人为难二龙山各位头领,因为都晓得这一仗美其名曰是打仗,说的难听点可不就是上去当炮灰吗?去试探金兵实力。
明知是去送死,还如此义无反顾,又有谁不会觉得这些二龙山头领是真汉子呢?
“对啊,先生,既然是书信怎的会连一个字都没有,难不成先生派了不识字的探子前去?”
又是一阵哄笑,陈先生倒也不生气,只是笑道。“在下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我派出去的士兵又怎么可能不识字?只是在想为什么他不写字罢了,当时情况一定很紧急,甚至到了寥寥几语说不清楚的地步,故此他才以最快的速度画了这么一幅画传回来,刚弄好了画人就遇到了不测,回来时候的信鸽身上也是有不少鲜血,当我取下书信时候我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在想这是什么东西,直到昨天夜里我亲自按照这幅画的样子搭建出来之后才明白过来这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大家请看……”
陈先生单手拉开议事营帐帷幕,只见一桌子大小的四方建筑呈现在大家眼前,四根巨大的架子,四个巨大的轮子,中间吊着一只青面獠牙狼头。
陈先生一字一句道:“这东西是用来攻破襄阳城用的。”
第五十六章 狼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