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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在我这里,你如何有法子管制?”他笑得愈发用力。
      我嘴一噘,眼眸瞪得更大,不管是有多着急,亦是无能阻止他的嘲笑。
      张管家瞧瞧我,又是望望他,一脸的复杂表情,嘴角上多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二皇孙。”赫连麒听到张管家叫他,赶紧地收敛了笑意,扬手道,“张管家还是叫我赫连少爷吧。”
      “那亦好。”张管家点了点头,“上次你与我谈之事,我已是考虑清楚了。”他看到表情已是变得严肃的赫连麒,笑了笑,“我们所缝制的帕子全部会交由你,所售卖的价格,你提百分之四十,比你原说的高百分之十。”
      “这……”赫连麒站起了身子,脸上布满了惊讶之色。
      “呵呵,没有什么所惊奇的,你将我最重要之人找来,我已是感激不尽,看你待小六儿又这般得好,我更是欣慰,这百分之十的利皆当是我给你的酬劳,希望在宫内你能多照顾照顾她,要保她安全,她心思太纯,恐不适宫廷尔虞我诈之生活。”
      赫连麒一听,不禁摇头感慨的笑道,“萱绫啊萱绫,可见你还当真是个有福之人啊。”
      我不解的在两人身上打转,一脸的疑惑。
      正待我发问之时,他们又是谈起了其他话题,似是故意打岔了过去。时辰过得很快,张管家本欲打算留我们用膳,然,却被赫连麒以有要务在身推却,带着我又是离开了王家大院,心中断然有着一股不舍,毕竟这里是我享受生活的开始,亦是让我人生转变的起点。
      坐着马车,我们又是向回行驶。本想,这一路该是向宫门行去,谁曾想,中途却是停下了。
      “下车啊?”赫连麒拍了下我呆愣的身子。
      “啊?”我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以为走到了地方,才一跳下了马车,“这……这是哪里?”
      “不识得字?”赫连麒取笑着我。
      我瞪了他一眼,抬起头来,向上而望,眼前一座三层茶楼赫然耸立,看样子像是新办的,乍一走进,还有一股子木器味道,大堂内有两座木梯,盘框而上,直向二层,右面是临街雅座,左边设置了雅房,门框上皆是挂满了木牌,上面刻有雅房名称,皆以食物为名,煞是有趣。吸引不少人预定,在大堂双行楼梯中,设立了一个台子,台子上端坐有一名女子,怀中抱着一把琵琶,旁边还有一名男子,手中执着低音胡,念念有词,讲得正是民间风流趣事。满眼望去,客满为患,楼亭满座。
      我和赫连麒在小二的带领下,坐于二层的凭靠栏杆处,正好可以俯瞰街上场景,此等实是宝地。
      赫连麒向小二喊道,“将你们店内所有招牌菜呈上来!”
      “哎,好嘞!”这小二动作极其麻利,先是为我们擦干净了桌面,即刻甩着白巾向伙房走去,一脸的喜色,自知今日来了大客户。
      我蘧起眉头,有些疑惑的望向赫连麒,“不是说有要务在身吗?为何还有闲暇来这等地方逛?”
      赫连麒扭转着头,向四下巡望着,“呵呵,你可知,这座茶楼是一个月以前新开张的。”
      “那又如何?干我何事?”对于他的答非所问,我更是怒不可遏。想到他对张管家所说虚言,心中就越发有气,要知,张管家是除了三爷外最受我尊敬之人,他甚小就教育我,做人以诚为本,若不诚,还何以论交?遂,不诚之人,不与为伍!
      正巧此时小二正手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笑面逢人,“客官,今儿个是小店儿满月,本店店主免费送两盘子小菜儿,还请您品尝!”
      赫连麒嘴角的笑意更深,待那小二即刻要转身之际,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
      “这……”小二受宠若惊。
      “拿着,既是你们有满月招待,如何我们会失礼,古语有云‘礼尚往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那小的就替店主先是谢谢您了。”话毕,那小二拿走了银子,激动地向伙房跑去。
      我有些错愕的看向赫连麒,实是未知他还会有这般为人。
      待我才欲吱声,他却是一面吃着花生米,一面向我笑着说道,“过来坐下,这来来往往的客人,若是瞧见了,岂不是以为我堂堂男子汉欺负弱女子?”
      我听了此话,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醒目,本就穿着打扮实是过贵气,惹人眼目,现下又站得这般地高。
      “过来尝尝这个,可是他们店老板最拿手的。”赫连麒一脸的兴奋。
      我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挪了回去,坐下身子。
      “不仅小菜有名,他们这里的糕点亦不是浪得虚名,茶点茶点,以茶伴点。”赫连麒又是向嘴中扔了个花生米。
      看他吃得如此之香,禁不住诱惑着我,终究忍耐不住,我试着捏起了一个,放入嘴里。
      “如何?一点不比宫里的差吧?”
      我抬头正看到赫连麒一脸地询问表情,因不想让他得意,遂,未吱声,仅是无语的咀嚼着。说实话,这味道还真是不错,有点脆,又有点咸,还伴着香气。之后又上了小点,这回不用赫连麒让,我即刻伸手拿来品尝。
      赫连麒看着我,轻笑了两下,正待我吃得津津有味之时,他端起了茶盏,看似随意地说道,“依你看,若是我购了这家店,用多少时日,让它发展成为全天下最大的茶楼?”
      “咳,咳……”登时,我呛了起来,咳嗽声不断,想要伸手指骂他,偏嘴里的食物又是太多,想要吞咽食物,偏又想说话,在矛盾中挣扎,在挣扎中矛盾。
      “呵呵,有必要这样激动吗?”他嗤笑不已。
      我赶紧地端起了茶水,喝了几大口,直待嗓子眼儿中那抹异物完全顺延了下去,这才有力举起了手臂,“你……你亦是太无人性了吧?看人家生意好,你就动起了心眼儿。怎地,要拿权势来压人吗?”
      “喂,小一点儿声!”赫连麒有些无奈的翻起了白眼,“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亦是当真?”
      “我才不信你的随意说说是玩笑之话呢。”我怒瞪着他。
      “知我者,莫若萱绫也!”他将茶盏放到了桌面上,拍了两下手掌,眼眸微眯,只怕又是在打着坏主意,“若是我告与你,这一家店其实早已是我囊中之物,你还会有何反应?”
      我嘴一哼,再次白了眼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我,能奈你何,二皇孙!”后面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
      他低头笑了笑,“萱绫啊萱绫,有时候,人呢……没有必要这般的正义。”看到我一副不理不睬之状,却不受丝毫影响,继续说道,“就拿那张管家来说,你别看他平日里为人正直、君子坦荡,当一到了生意场上,可是油滑得很,什么‘市侩、老奸巨猾、yīn险毒辣这些词用在他身上亦是一点不为过。无奸不商,这你该是晓得。若是不奸,他又如何能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立有一席之地?”
      “谬论!”我瞪了他一眼,“张管家一向教导我‘以诚为本。依我看,只有面对你这个小人之时,他才会变得狡猾,因只有这般,才能不被你骗!”
      “呵呵。”他摇头再次笑道,“不知该说你什么是好,明明聪明,却偶尔又笨得令人发指。不过……既是张管家有将你托付于我,自然我不能违背誓言。”
      “什,什么誓言?”我隐约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稍翘起了臀部,左右巡视了下四周,用手将xiōng前的衣衫揽了揽,向我勾了下手指。
      我疑惑地蘧起了眉头,一脸地反感之样。然,奈何不住心中的好奇之心,站起身,附耳贴去。“如何?要不要考虑一起加入?”
      “什么?”我猛地站直了身子,一脸怒意的望向他,“我才不与狼为伍!”
      “呵呵,话不要说得十分满。”他一脸的自信,双手环xiōng,姿态慵懒,本就是好血统的他遗传了皇家人的美,虽说比起三爷来逊色了一些,然,在民间此等平凡之地,却是极品的男人,不由得让楼下的那些路过女子们掩面偷瞧,红透了脸颊。“我给你一些时日考虑,若你在十日后还依然拒绝,那我作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当真以为我会傻得与你同流合污?”我怒气的喊道。
      他坐回了原位,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晃动着,嘴角依旧扬着笑意,“是同流合污,还是同仇敌忾,自有一日你会晓得的。”
      我嘴一瞥,不再打算理睬于他。正巧此时那小二已是将菜肴摆了上来,我赶紧地拿起了双箸,封起了嘴,用眼神告诫他,不要再与我说话。而对面的赫连麒却无窘状,相反倒是更加乐得自在,不时地还向不远处的桌面上那两名女子抛了个媚眼。
      这等清雅之地都不忘调情,果真是有够……败类!
      这一趟出行,整整让我们耗费了半个时日之多,待回到宫中之时,已是快近黄昏。幸好皇上一直未寻我,让我的心稍有安定。
      快入五月的夜,已是有了丝丝燥意,知了在枝桠上叫个不停,廊道上、百道间、殿门口处,皆是桂满了朱红灯笼,将漆黑的夜映得昏黄。好似一层神秘的面纱,使得真实变得神奇却又可怖。这个夜……很是漫长!
      “妹妹,妹妹?”
      耳畔处清晰地传来了声响,我忽地睁开了双眸,猛然坐起身子。
      “妹妹,是我!”
      我一细听,竟是熟悉之音,赶紧地扭头向旁望去,漆黑之中,上官梦的白皙面孔映现在我的床榻之前,她双眉紧拧,双手攀附向我的手臂,“妹妹赶紧地起身,皇上正有事宣你!”
      “皇上?”我这才醒过神来,再看外边天色,还依旧的漆黑。
      “只怕是紧急的事儿,遂我不好叫那些宫女们知会你,就亲自过来了。”上官梦解释道。
      我蘧起了眉头,赶紧地下了榻,穿上了衣裳,“有劳姐姐了!”趿拉着鞋子就迈了出去。一路上奔跑着,直向鑫宁宫。却亦怪了,除了宫门外那两名侍卫守立,宫内并无他人,就连往日那些个忙碌的宫女们皆不见踪影。待我走入寝宫之时,赫连琰正站在屋内正中,一袭的黄色中衣,脸上表情甚是严肃,仿佛在考虑着事情。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拉回了神思,望向我,似是见我东张西望,他解释说道,“我已支开了他们。”
      莫怪呢!我点了下头,“不知皇上已是有了结果吗?”除了此事,我再想不到其他的了。
      赫连琰垂首,抬起了手臂,“仅是这枚暗器!”
      “那……那人呢?”我不禁疑惑道,并将那明晃晃地暗器接了过来。
      “已是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我诧异不已,“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没有了人证?”
      赫连琰眉头隆起,“这些刺客不是一般之人,他们分明是死士,是精心培养出来的,绝无二心,若是有被抓住的时候,定要确保幕后主子安全!”
      “可……这枚暗器看上去亦是无异常!”我左右翻看着,银色的削尖刀片,最顶端之处已是有了发黑迹象,细摸把柄,稍有凸起,再低头而看,却是一个看似像是头颅之状又似是含有字迹之样的雕刻,煞是精致。
      “它上面涂有了毒性药物,会让人致命!”赫连琰瞧了一眼那暗器,“唯一有点线索的即是那雕刻纹路。只是……其中隐含的字实是过于复杂,只怕那幕后黑手定是早已勾结了外族势力。”
      “那依皇上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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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摄政王动怒
      赫连琰背转过身子,“在朝廷之上,除了大司马李照彬与宰相刘臣庸两人外,其他人皆是我朝之人。且说他二人早已图谋不轨,遂,我敢断定,若不是宰相从中作祟,要么既是大司马家中内乱,毕竟他往日太过跋扈,惹人众多,手底下的官兵亦是有过抱怨,仅是因他权利过大,遂才这般忍耐。”
      我点了点头,未多置语,毕竟这般猜忌不敢乱评置。
      “萱绫!”赫连琰猛地面向我,眼眸中充满了一抹复杂之情,让我不由得受到了一丝惊吓,他拉起了我的双手,说道,“现下只有你能帮我了,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去信任谁。”
      “不知……皇上所说何事?”我试图将自己手臂抽回,双眸中充满了迷惑。
      似是觉得有望,他扬起了嘴角,“帮我查清整件事情,将那幕后之人找出来!”
      “查,查清整件事情?”我不敢置信地大喊了出来,身子禁不住向后而退,“皇上莫不是搞错了吧,萱绫不过是宫女,如何去查一品宰相和那快要权利大如天的大司马?且不说我官位低,再者,我只是一弱女子,根本来功夫亦是不晓得,如何去偷查暗访?”
      “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你既能想出兵法对策,断然能想方设法窥探到他们的所有yīn谋!”
      我连摇着头,“这和出谋划策明明是两码子事儿!”
      “聪明如你,不会有办不到的。”他上前一步,欺近于我,双眸中充满了恳求,“萱绫,我已经别无选择了,大司马已是死去,或许明日我就仪式被众朝臣弹劾罢黜,到时,不仅太皇太后会受到连累,就连我的父亲和娘亲亦是难逃其咎,受到牵连。若是要挽救他们,必须要揪出一个凶手。”
      “倘若……倘若找不到呢?”
      “若找不到,”赫连琰低垂下了脑袋,声音变得暗沉,让人听着有些恐怖,“就必须要有一只替死羔羊!”
      我想到了,我已经想到了这个答案!只是不知在他亲自说出口的时候,是这般地让我难以接受。脑海中想象着那冤死的灵魂,想象着那因此受到波及的家人,定是会哭泣得凄厉。
      “假若不想这边结果,只有一个办法……”
      未待他说完,我插话道,“找出真凶!”一抬头,正和他满含着内疚的眼神相对视,我抿嘴苦笑了下,“我知晓了……”叹了口气,“皇上若是无事,那萱绫先行退下。”话毕,折身走出。
      “萱绫……”
      我只当是没有听到,快步地向门口走去……
      这就是所谓的友情吗?
      张管家还是说错了,友情光是靠真诚,是很难以维持的。因为友情一旦掺杂上了利,它就变了味道,不再似想象中那般的纯净。而当友情真正成为了一个负担,那它所还能维持的期限只怕是不长矣!
      这日,天高气爽,太皇太后趁着春末之际道来,已是带了一批人马去郊外游山玩水。因不放心皇上,遂,将自己最信赖的贴身宫女上官梦留下,希望她能辅佐于自己孙儿。毕竟,上官世家是书香门第,上官梦亦是饱读诗书之人,琴棋书画不在话下,就连那民间快要消失的杂耍绝活亦是在她这里得以延续,在太皇太后的眼中,上官梦是宠儿,她曾对上官梦说过‘假若你是男子,哀家断是要给你功名,纵然你未考取。得以可见她的得宠程度!
      “萱绫妹妹,想听何曲儿?”上官梦身着一袭白衣,一头乌丝任其流泻在肩头,袖摆宽大,摆手间自成一股惑人气质。她端坐在女贞殿正中,面前摆放着一把古筝,其颜色朱红偏暗,只怕是年代久矣,细闻之,又有一股木香气息。
      我拉回了神思,看向真笑得柔美的上官梦,心中禁不住泛起了丝丝暖意,知晓她是为了我才拿出搁置了许久的古筝,我回以她一笑,“随意!”
      “怎可随意?”上官梦抱怨道,“你可知,弹琴之人,最讲究的是知音,若你不喜,那我何必要去费神讨喜于你?”
      我眉头一蘧,“那……杨柳好了!”
      “杨柳?”上官梦乍现喜色,“你怎会知这个曲儿?”
      我看她一脸地惊讶,未敢再吱声。
      上官梦双手提起长裙,站起了身子,向我迈来,绕身径自坐到了我的对面,脸上笑意依旧,“妹妹说实话,你从哪里知道这个曲子的?”似是看我没有言语,恐是受了惊吓,她赶紧地笑道,“妹妹莫怕,姐姐只是有些个兴奋,实是不知原还有人知晓它,其,那实是我家祖传之曲。”
      我诧异得抬起了脑袋,望向她。
      “可是自从家父那一辈之时,因赶考路上惨遭抢匪,他们看到那金装的盒子,误以为是宝物,就将谱子偷了去,而此事家父根本未真正学成,奈何又没有势力,待功成名就,想要去追寻,却是无从下手去寻人。遂,到了我这一辈,早已是只得知那曲名儿,而从未听过杨柳曲调。”说到此时,上官梦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遗憾之情。
      我心有所动容,赶紧地走上前去,将她细弱的身子环抱住,“姐姐莫要伤心,其实,萱绫也只是听过这个名儿而已,刚刚听你问道,我就随意说了。”
      “听过?”她仰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可还记得谁曾说过?”
      我眉头紧拧,想到那是她家传之曲,想必现下定是很心急,“我还在三爷府上时,有一次,正巧我回来,听到三爷与于莲儿姑娘正讨论曲调问题,当时三爷正好问了‘杨柳一曲,两人讨论了许久,而我偏巧又不喜好,虽是觉得无聊,但总听他们提到,倒亦是记在了心中。”
      “三爷?”上官梦提声道,“摄政王!”她摇头笑了两下,“未料到……萱绫,若是这般,可否帮姐姐一个忙?”
      我点了点头。
      “马上就要到了探亲之日,若是你回去,能否从摄政王那里要来曲谱?”
      “探亲?”我瞪大了双眸,脑海中像是一个过滤器,早已将其他词汇省略,只听到那令人为之一振得‘探亲二字。
      上官梦嗤笑了出来,“瞧把你给乐得。”
      是啊,能不乐吗?出来快有半年之多了,捱一日,却是如度三秋!每日的快活,皆是活在梦中、幻想中,本以为就这般地会过一辈子,孰料,现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见到三爷了。
      “多久?”我激动地问道。
      “还能有多久?”上官梦端起了茶盏,“一日已是很好。”
      “就一日吗?”我撅嘴抱怨道。
      上官梦摇头笑了两下,“若是皇上不准这个假,只怕你三年亦是回不去,看你还抱怨个啥?”
      我一听此,耷拉的嘴角慢慢地翘起,罢了,一日就一日,总比没有得强。尤其是现下的自己很是困惑不已,加上身子上的重负,很想与人讲,偏又不敢。无奈下只得去吞咽。
      “妹妹可万万不要忘记刚刚我与你嘱托之事。”上官梦不甚放心地提醒道。
      “呵呵,姐姐尽管放一千个心!”我拍着手掌,着实感到了兴奋,“三爷人很好的,平日里甚少去责备于人,待下人亦是和善、真诚,我想,他若是知晓那是你之物,定会双手奉还!”
      “是……是这样吗?”上官梦不禁觑起了眉头,“可我听太皇太后说,摄政王并非是善人,他甚小就喜残忍,性格暴戾,有许多不可理解的癖性,曾一度让先皇脑疼。”
      我一听,不觉地摇头否定,“姐姐哪里听来的这般虚言?”一低头,看到上官梦手中的茶盏已是空掉,赶紧地端起了一旁的紫砂茶壶,一面替她注满,一面说道,“朝廷本就乱而杂,萱绫想,定是很多人嫉妒三爷权势,遂才胡乱造谣,贬低三爷人品。其,若是你和三爷接触,断会改变看法,我自小跟了他,鲜少见他有发过脾气,脸上笑容与你一般,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煞是舒服。三爷平日最喜好看书,在三爷的书房内,你可以阅到各类快要消失于民间的书籍。”
      “哦?”上官梦扬起了眉宇,“可否说说看都有何书?”
      “呃……”我努力回想着,“《大姬》、《弈秋》……”
      “《弈秋》?可巧了,家父也有收藏!”上官梦脸上现出了一抹惊喜。
      “呵呵,还有好多,诸如……”
      那半日,是我进宫以来,除了见三爷那次外,最是幸福的时刻了。其实,回忆亦是一种美,就仿佛自己再次身临其境,还是处于曾经那般生活之中,从未有过离开,而眼前的一切仅是一场梦境……
      曾有人说过,暴风雨的来临之际皆是风平浪静得异常。此话一点不为假,就如现下这般。赫连琰终究是在朝廷之上宣布了大司马之死,那一日,我假扮成太监,在他身侧站立。
      偌大的金銮殿内,静谧得诡异,所有人鸦雀无声,好似在为着大司马短暂的缅怀。
      半晌。
      中侍郎上前一步,表情严肃的说道,“皇上,依微臣见,此事必有蹊跷。大司马平日里性格暴烈,恐是有人借机刺杀,再将责任推脱!”
      赫连琰一听,大喜道,“中侍郎所言极是,朕亦是怀疑有人从中作梗,想要栽赃嫁祸。”
      “微臣倒是另有一番说法。”宰相大人身侧的钱将军迈了一大步,双手作揖,看似恭敬,其,言语早已不恭,他双眸微瞟了一眼在场众人,说道,“大司马是我朝不可多得人才,先皇在世时就得到重用,曾授予黄马褂和尚方宝剑护身。此人人得知,遂,纵然大司马有言语之差,然,却从未敢有冲动之事发生,皆是晓得万万不可忤逆先皇,亦未有这般胆量。前几日,皇上一道圣旨,将大司马打入天牢,并施以严刑,此乃不敬其一。后又说道‘即日释放,然,当日却未见到人影,天子不可戏言,此乃不诚其二。今儿个,您又将责任推卸于他人,不自行检讨,此乃无能之举,其三。”
      “混,混账!”赫连琰登时恼怒不已,脸色苍白,双手狠狠的捶打了下案桌,直立而起,“听你言下之意,这一切皆是朕之错?”
      众人俯首不语。
      更是让赫连琰惶恐不安,“钱将军向来与大司马交好,念你是因伤心过度,不分青红皂白,朕不追究其责任!”
      “皇上,老臣为官多年,先皇在世之时,臣和大司马皆是辅佐左右,感情甚好。陈不偏不倚,说句实在话,此事皇上难逃其咎。毕竟事情来得蹊跷,且恰在牢狱之中,皇上又偏巧说是释放大司马之时,是否一切来得巧合?又是否皇上给出过合理解释,为何要抓大司马进那天牢?仅是以忤逆之罪,只怕是难以让我等众人信服吧!”宰相大人亦是加进了一脚,将事情推向了高峰。
      已是成为众人眼中钉的赫连琰,此时坐立难安,身子明显有些个颤抖,不知错所的他看向案桌上那杯盏,径自端起,想要压压惊,孰料,只听‘啪的一声,杯盏竟是应声落下,赫连琰惊吓得脸色愈加惨淡。
      一旁的我看到后,不由得心生同情,然,在朝廷之上,现下我仅是一个无品级的小太监,无权干涉朝政,亦是无权去左右皇上思想。无助的他,急色的我,在无奈的时刻,我们齐看向了那唯一获救的希望——摄政王!
      赫连翰轩一袭黄色薄衣,肩部两端微微翘起,上面绣有黑色龙形,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他颀长的身材外加俊美的面容,更是将皇家的威严发挥到了极致。
      “不知……摄政王有何见解?”赫连琰双眸中充满了期待,毕竟那是他的三皇叔啊,是他的亲人,亦是占据了一方的势力,若是摄政王敢出言,只怕宰相大人不会再刁难于他。
      然。赫连翰轩微颔首,双手轻捶耷在身侧,修长的手指稍有勾动,嘴角微翘,“莫非皇上是忘记了?半个月前,您将臣派往南方,镇压叛乱一事,昨日才回的宫。”
      此话一讲,刹那让赫连琰凉透了心,热切的双眸渐渐地暗淡了下来,连最后一丝的光彩亦是不见踪影,他双手无力再支撑案桌,终究‘噗通一声,沉沉地坐在了椅上。
      台子下的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禁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只怕在他们心中,这个皇帝是个无能之人,若没有了摄政王投靠,仅不过是一个草包,早是该退位让贤了。
      少顷,就在众人以为赫连琰无脸再吱声之际,孰料他竟是一点点地再次站起了身,咳嗽了下嗓子,向一旁地我吩咐道,“诶朕上壶茶!”
      “……是!”我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赶紧地向后面走去,正巧宫女守候在侧,她们早已准备了新的杯盏和茶水。我端起了托盘,再次走回去,‘砰砰的心跳,让我狂乱不已,仿佛自己和赫连琰一半,受到了众人瞩目。
      我颤颤地注满了茶水,退位在一侧。
      赫连琰举起了茶盏,一饮而尽,今日的他已是有了一丝的反常,然却多了一抹洒脱,仅是在这短暂的转变中。赫连琰抬起了头,看向那站在后面的康一成,问道,“康大人,前几日朕吩咐刘公公与你十万两白银,将遭受蝗灾之苦的百姓安顿,可有办好?”
      “回皇上,一切已稳妥。”中年而立的康大人身着黑色朝服,头戴纱帽,上面带有朝珠,身材高大,煞是威猛,“百姓们现已生活安定,不久已,臣会派人为他们计算损失,并给予一定补偿。”
      “嗯!”赫连琰点了点头,又是望向左侧的赫连翰轩,“不知摄政王前几日南下,可还有所收获?百姓们是否安好?”
      赫连翰轩扬起了嘴角,俯身,“还请皇上放心,一切皆好!”
      “那就好。”像是又想到了何事,赫连琰猛然蘧起了眉头,“今年雨水较多,朕恐南方会发生水灾,还请摄政王多加以注意,断不要发生如此灾难。”
      赫连翰轩躬身,“臣已是将一切办妥,分派了一些官兵过去,将堤坝筑高三尺。”
      赫连琰摇头笑了下,“有摄政王在,朕是安心了!”
      一旁的我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知为何,本在上朝之前还对赫连琰埋怨不已,现下看到此情此景,竟是再次升起了同情之心。我可以感受到孤立无援的他刚刚看向三爷时,眼中那充满了无限希望之光,却在三爷说出此等话语后,那一刹那却好似天地颠覆,从此生活无望。他是无辜的,本亦不希望这般年幼就坐上了龙椅,他亦是想像他的兄弟们般,多谢快乐,多谢美好的记忆片段。但他不能,他及早地背负上了父亲、娘亲还有太皇太后安加上的重任,削瘦的双肩日复一日地耷拉了下来终究无力再去承受。他不仅仅是为了一个朝廷,亦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在明知自己要被罢黜之时,他还心系天才苍生,实乃是额难得的好皇帝!那日,我还误以为他果真要抓个替死羔羊,孰料,他分明就是随意说说,心软如他,如何会乱杀无辜?
      望着他削瘦的背影,我心中越发的愧疚,抚摸了下手中的茶壶,径自抖着胆子走上前去,替他再次注满了那已是空掉的杯盏。
      他抬起了眸子,不期然间与我相对视,眼神中的那抹感激与无助是那般的强烈,然,他的嘴角却在笑,这就是帝王,无奈却要坚强!
      “众爱卿,若是无事启奏,就退朝!”赫连琰挥了下袖子,佯装得没有一丝事情。
      大臣们见到后,再次面面相觑,只怕是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疑惑,谁曾料想,明明半刻以后,那快要垮掉的皇弟却是摇身一变,这般地成熟稳重,仿佛可以经受任何地大波澜一半。然,赫连琰终究还是赫连琰,他的年龄与阅历,甚至势力早已定居在此,或许是看到这样的他,所有人皆不免升了一点点的怜悯之心,遂,众人无声地走了出去。
      我手上举着那茶壶,深深地望着正向殿门口走去的三爷背影,双眸微湿。在刚刚的一刹那,沃恩只见仅是相隔几步之远,不知为何,我却有一种相隔天地之间的感觉。仿佛我对他根本股熟悉,他的笑容,他的温柔话语,甚至还有他曾对我的热切,今日皆是不再。
      “皇上。”
      正在我还想事情之际,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道柔声,我和赫连琰身子一振,齐看向那站在门口处、脸上正泛着笑意的赫连翰轩,徐徐微风,吹得他乌黑发丝轻轻飘动,将绝美的脸颊衬托得更甚,不由得让我们有些个恍神。
      “不,不知摄政王还有何事?”赫连琰颤声问道。
      赫连翰轩眼眸微抬,“先皇勤政以来,已是下了诸多禁令,其中有一条即是在金銮殿内不许随意献茶!”
      “朕……朕疏忽了!”
      赫连翰轩抿嘴一笑,“既是皇上疏忽了,那旁边的小太监亦大意了吗?”
      我身子一颤,脸色煞白。
      赫连琰赶紧地解释道,“他是新来的,还不懂规矩!”
      “自是新来的,还是不要到金銮殿来得好,此等地方,规矩尚多,今日我抓了把柄,可以放过,然,明日若是他人看到了,皇上纵然再宠他,却能保他安全脱身吗?”句句逼人,让赫连琰不由得低垂下了脑袋。
      “是,摄政王所言极是,下次我断不会再做这般愚蠢之事!”
      赫连翰轩再次望了我一眼,一双漆黑的眸子微眯了下,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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