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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图部的兽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垂着胸脯目睁欲裂,  狂嗥着就要冲上前来。
      维丹吓得面无人色,  被魏瑄一把拽到身后。
      萧暥当机立断,  “单于铁鞭在此,  谁敢妄动。”
      冲到近前的兽人一看到铁鞭就像脊柱上挨了一棍,  顿时怔住了,  他们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着,  低声咆哮退后,  口中粘稠的涎沫顺着嘴角淌下。
      维丹面色煞白,已经是六神无主。他十几年来所相信所倚赖的一切,这一晚彻底地崩塌了。
      他一夜之间失去了父王,舅舅,  左大都尉济嬗战死,至于他的哥哥阿迦罗,  更是造反被杀。
      父子相残,兄弟反目,还有……他视作唯一的朋友的魏瑄,  用利刃抵着他的咽喉挟持了他。
      他已经不知道,他还能相信谁,还能依靠谁。
      他无措地站在灰烬中,  心中一片荒凉。
      大祭司恭敬地端上了单于金冠,金冠上老狼王的血还没有擦净。
      “拜见大单于。”
      漫天灰烬中,  五部首领齐刷刷躬身行礼。满庭甲士也都纷纷下跪。
      维丹不知所措地看向萧暥,  这个将他推上王位的人。
      从这一眼中,  萧暥就知道这个小王子今后的命运就是成为大雍朝的傀儡。
      “大单于可以接受部众跪拜了”萧暥道。
      维丹这才局促不安地戴上了那得也挑不出毛病。
      “好罢,你小心。”
      萧暥简单地用刀尖在铺着灰烬的地面上,画了个简单的神庙地形图。
      他第一次来就注意到,这座月神庙围绕着中央的高台有庭院和围廊,高台上建月神殿,四个方位都有灵塔,围廊分为内外两层,层层嵌套,穿插有石室角楼,门洞石窟。庭院的中央是神道,两边卧着石兽。
      魏瑄快速地将地形默记,然后挑了五名身手敏捷的士卒。径入东边的长廊。
      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无数的立柱将外面的火光分割成光影交错,斑驳陆离。
      一进入廊道魏瑄就下令:“你们分为两组,分散去找。”
      “是!”
      他知道萧暥是想让他们作为护卫,但是魏瑄身法快如鬼魅,这些人跟在后面只会拖慢他的速度。
      廊道幽暗绵长,魏瑄迅速穿过重重门洞。庭院里的喧哗声越来越远,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遇见。
      不知为什么,魏瑄有一种错觉,仿佛这廊道是越走越往下沉,越往深处的感觉。仿佛神庙的围廊是逐渐向地底引去一般。可萧暥画的地图上,分明没有这种构造,
      而且他边走边注意到神龛中的神像,面庞狭长瘦削,五官深邃,眼角眉梢带着诡异的笑容。
      烛火影影绰绰下,那笑容看起来极不自然,就像是假笑,显得有些阴森。
      再看旁边的壁画,精美而反复,色泽艳丽,画中是一座巨大的宫殿,一个个身段婀娜,手持奇怪的乐器的天女在翩然起舞。她们的脸上也弥漫着和神像一样的诡谲的笑容。
      魏瑄问苍青道:“北狄人也会信奉阿卜婆罗的天女?我怎么记得那是西域的风俗。”
      苍青诧异道:“天女?哪里有?”
      魏瑄道:“四周的壁画。”
      苍青道:“魏瑄,你醒醒,哪来的壁画?”
      魏瑄一愣。刚想再追问,忽然苍青惊道,“魏瑄,你看这烛火。”
      廊下的烛火燃烧这一片森森的绿焰,没有一点温度。在幽暗的廊道里,就如同鬼火漂浮着。
      魏瑄心底猛地一沉。
      苍青冷飕飕道,“魏瑄,那是九幽冥火。”
      魏瑄倒抽一口凉气,九幽冥火和他修炼的九天玄火正好相对,是至阴至寒之物。会夺走一切活物的温度,萧暥当年就是不知不觉里中了冥火寒毒,差点丧命,如果不是他及时用玄火真气为他渡出寒毒,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这里有人和他一样,修火系高阶秘术,所修的秘术几乎是相对相克。
      苍青促然道:“魏瑄,别发愣了,他就在这神庙里,你快跑!”
      魏瑄心中骤地揪紧,不好,要出事,萧暥!
      他刚想往廊外跑去,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尖刻的声音。
      “你别出去,这是为你好。”
      魏瑄骤然寻声看去,就见廊道转角处,幽幽的烛火映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    ***    ***
      空中纸灰无声落下,在地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仿佛一场大雪覆盖了满庭横七竖八的尸骸。
      天地间只余下一片寂寥。
      萧暥看向阿迦罗,他身上已覆着薄薄的一层灰烬,像细雪落满身。
      左脸颊上的那道刀疤有点刺眼。
      那是在襄州时为他挡的一下。
      阿迦罗最后看向他的目光,隔着火光刀影,在浮现在他眼前。
      英雄末路。
      萧暥忽然感到一种同气相连。
      自己将来的下场还不知道怎么样……
      血蔓延到台阶上,渗入石缝。
      萧暥找了件干净的披风,走上前去。
      两个浑图部的兽人挡在了他面前。这些兽人智商很低,认了主人就转不过来。
      萧暥道,“我送他一程。”
      也不枉认识一场。
      而且他从小在公侯府长大,就像魏西陵一样,即使对敌人也会给他们应有的尊重。更何况阿迦罗不枉为英雄,即使是战,也是堂堂正正地打,不玩弄阴谋诡计,不以妇孺要挟。还给了伏虎一个痛快。
      萧暥把那枚鸽子蛋取下来,还给了阿迦罗。
      就在他刚站起身时,便听到神庙外传来了马蹄声。如骤雨雷雹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他心中一震,是魏西陵的骑兵到了!
      他这念头未过,忽然间一阵狂风席卷而过,神庙里石灯里的火焰在风中狂舞了一阵,全部熄灭了。
      顷刻间,庭院中一片幽暗,只剩下神庙大门前寂寂燃烧的烛火。
      “这火怎么是绿色的?”一名北狄士兵惊诧地走上前去道。
      可他的话音未落,月光下,他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黑黢黢的神庙大门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阴影。
      凄厉的嘶鸣划破夜空,是战马高高扬起的前蹄。
      那士兵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来不及惨叫,寒夜里传来骨骼碎裂的恐怖声响。
      沉重的马蹄重重踏下,腾起纸灰飞扬。
      “是铁托!”朔风部首领乌戈惊叫道。
      青惨的月光照出了一张面目狰狞的脸。他的身后是黑压压一片铁骑,月光照着鳞甲散发出阴渗渗的光泽,活像修罗地狱中出来的恶鬼。
      “他……他们是来报仇的!”众人惊慌失措。
      “车犁呢?车犁去哪里了?”乌戈吼道。
      是他杀了阿迦罗,和他们没关系!
      维丹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差点摔倒,被萧暥一手提了起来,他断然道,“保护大单于退入神殿。”
      然后他看向丙南,“护公主撤入神殿。”
      “将军,你呢?!”丙南道。
      萧暥深吸一口气,勉力弯下腰,捡起灰烬中的一柄钢刀,强撑着翻身上马,“其余的人跟我迎敌!”
      神庙上空,纸灰如狂风乱雪。
      萧暥一刀劈开一个狂嚎着扑上来的士兵,心中暗暗吃惊,
      这些人眼神凶狠,狂躁易怒,狰狞的表情似乎是凝固在了脸上一般。简直就像中了魔魇一样。哪怕是被刀剑砍伤了也不知道疼痛,反倒是越战越猛。
      草!丧尸围城吗?
      ***  ***  ***
      只见粼粼的青焰下,一个伛偻的身影走了出来,他面目阴沉,没有胡须和眉毛
      魏瑄骤然一惊,“余先生?”
      余先生佝偻着身形,慢步走上前来:“现在神庙已经被修罗鬼蜮里出来的魃魑包围了。我劝殿下不要出去。”
      “你是说人傀?”魏瑄问,
      “不,人傀只是操.控人,而这些人身上都中了术,一种很诡谲的术。”
      “你懂秘术。”魏瑄道。
      余先生细长的眸子在幽暗中一闪,“中了这种术的人就不能称为人了,除非施术着撤去术法,否则只要一息尚存,他们就会不断杀戮,杀戮至死!”
      他慢条斯理道,“庭院里的人,恐怕是都不够杀啊。”
      神庙的庭院里,剩下的士兵在经过之前的战斗,已经是强弩之末。
      铁托粗壮的手臂肌肉暴起,狂猛地一刀劈下,一名小将士举刀格挡之下,整个人差点被直贯而来巨大的力道掀下马。
      萧暥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一刀横扫势如风雷,逼退铁托。
      铁托显然被激怒了。他手中钢刀再次高高举起,眸子里爆出野兽般的凶光,森冷的刀风挟摧筋断骨之力,向萧暥疾扫而来。
      萧暥在马背上忽得往后一仰,柔韧的腰线绷紧成一线,刀锋带着旋风堪堪在他胸前掠过。
      由于力度过大,铁托一刀落空,竟被巨大的惯性一坠。
      

第240章 第 240 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