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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时说得没错，战场上的变动都是瞬息万变的。
当刺破人耳膜的尖锐炮声划破了原本平静下来的夜晚，战役便再次打响了。
语心一直和坂本辰马是一个部队的，但是在刚才震耳欲聋的炮火轰炸中，她和辰马失散了。
而且非常不幸的事，由于方才落地的炮击离语心距离太近，她被炮火的冲击力给炸飞了很远的同时，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语心，耳中都是“嗡嗡嗡”的声音。这时语心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听觉功能是暂时性瘫痪了，现在什么也听不见的她情况很危险。
四周有火把在黑夜的森林中蹿动，语心连忙往旁边伸出手试图捡起落到一旁的武士刀。她先前由于摔在地上太过用力，痛麻痹了的手失败了好几次，才成功将刀握在了手里。
“飒——”
那些野兽样貌形态的天人，竖瞳中凶光毕露，冷兵器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然而最先攻击到语心身上的不是锋利的刀刃，而是烫人的鲜血。
“嘭——！！”
枪声倏然间响起，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语心被一个人扑向了一旁，语心都没来得及回头看是谁帮她挡的枪，就抬刀割断了那近在咫尺的天人喉咙。
都没看倒下的尸体，语心顺着身后来的推力回转过身，就看到了挡在她身后的高杉晋助。
“晋助！！”见到远处上膛，想继续开枪的天人，语心眼中的瞳孔急速收缩，她抓着高杉晋助的胳膊，就要用力把人从她身前甩开。可变故再次来得猝不及防，旁边被炮弹炸断了的树向他们的方向压倒了下来。
语心只好调转方向，将高杉晋助扑向了另一边。而在树木压倒下来前，语心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她的腹部处传来，痛得她带着高杉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趴在地上好半晌没有起来。
“阿心…”
语心听不见高杉的呼唤，所有的呼喊声都被隔绝在了她之外，另她无法想象外界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嘶…”语心捂着伤口抬起头，就只看到高杉在她面前嘴巴一张一合地，似乎是在说些什么的样子。语心在这时却不合时宜地心想，要是她会唇语就好了，这样她就能知道高杉这在担心着什么的脸，是在说什么了。
火光在周遭晃动，语心抬手想抓住高杉的肩膀，不过她在注意到高杉肩上被子弹擦伤的伤口时、就改为了拍他的胳膊，“不过就是被打了个洞……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跟打耳洞是一个道理。”
“所以别再露出那种表情了，一点都不像你。”语心喘着粗气吸了口气，“我没那么容易死，所以现在该注重的是眼前，你的敌人在前面。”
“你的耳朵现在听不到吗？”高杉也留意到了语心身上的异常。周围的火光貌似变得黯淡了不少，高杉下意识抬起头。
天空中下起了细小的雨丝，一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几滴水珠，后来就演变成了豆般大小的大雨，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夜战本就视野不佳，现在再加上逐渐变得恶劣的天气，都说不好这场战争老天爷会更偏向哪一边。
“晋助…”语心借助着高杉的胳膊站了起来，“我们得赶紧找到其他人会合，在这样的天气里独自作战，这和找死没有区别。”
“我当然知道！”高杉护着语心踏入密林里，“但是你还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们现在的位置，偏离大部队很远了吧！话说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被炮弹炸的。”语心现在能稍微听得清一点声音了，她询问道，“你呢？”
高杉说，“被一个使用狼牙棒的狼人给砸飞了。”
“咳、那是用了多大的力啊……哈哈，难得是你和我同病相怜啊。”语心还能笑得出来，“都叫你多喝牛奶了，你看，你现在这小身板都挡不了人家的狼牙棒。”
“这和牛奶没关系吧！”高杉拉住语心，“你的伤口需要包扎一下，再失血下去，你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这种时机也不能好好坐下来包扎吧……”语心喘了口气，“没问题的，我的身体素质和你们不一样，这点小伤后面会自愈的。”
“咔哒…”
以夜幕为遮掩，以雨帘为遮挡物。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躲在树干后的两人。
语心看向高杉，“比起这些…晋……”她的瞳孔一缩。
“嘭！！”
枪声起，火光在黑暗中爆裂开，语心推开面前的高杉，抬手遮挡的子弹射穿了她的掌心、通过她被贯穿的手背射到了她胸口上。令语心不禁咳出了一口血，“啊…咳、咳咳……”
“阿心——！！”
高杉连忙冲过去，抱住往后倒倒在他怀中的语心，“阿心…喂！你趁什么英雄挡子弹啊，你不是最怕疼了吗！”
“嘭！嘭！嘭！”
枪声连绵不绝地响起，高杉那双碧色的瞳孔中闪过狠厉的神情，他弯腰抱起语心将人藏好在不会被波及到的树丛里，随即他拔|出锋利的刀锋划开挡路的树丛，飞快地矮身往前方跑了起来。
“晋、晋助…”被高杉藏起来的语心捂着右胸口，差一点就被打到心脏了！不过即便她抬手挡了一下，右肺应该也是被伤到了一点。
几乎被雨声掩盖了声响，语心听到了几声来自远处的惨嗷，之前一直刺痛她耳膜的耳鸣渐渐消失，现在她的听觉也慢慢恢复了。
啊……身上痛的要命，语心转动着她那被疼痛拉走了注意力、因此变得迟钝了的脑子。她想了想自己身上被打了几枪来着？
嗯…两枪，刚好两个耳洞。
“真亏你还记得那么久远以前的事啊……”听到靠近的动静，还有鼻尖嗅到的即便是雨水也洗刷不净的血腥味，语心说话的语气有些虚弱，“还记得我讨厌疼痛的事情。”
“明明都不是小鬼的时候了。”
高杉没说什么，只是将刀收回了刀鞘，他在语心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我现在帮你止血。”
这里很暗，没有丝毫光亮，语心看不到高杉脸上的表情，“敌人呢？”
“已经解决了。”
“……是吗。”
没有医疗工具，没有绷带，高杉只能撕下衣服的布料给语心在伤处做紧急措施。想要得到好的处理，只能带着她尽快和大部队会合。
语心是第一次被高杉背在身上。
这种体验真的很稀奇，是语心以前从未有过、也不曾想过会有的经历。语心本来还有些气息奄奄的，但在她被高杉背起后，她差点连自己身上的伤都给忘了。脸上的表情岂是一个愕然可以形容的，语心险些怀疑自己看不到脸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高杉了。
怎么说……虽然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太好，但语心还真没想到高杉不是选择扶她走，而是背着她走这种选项。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万年非洲酋长突然之间抽到了SSR一样那么稀奇，都不敢相信幸运真的落到了自己身上一样。
语心沉默良久，突然说，“你真的是晋助吗？”
“……”除了雨声和脚步声，还有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远方厮杀声，寂静的黑暗中没人说话。
看来是问了个蠢问题，人家都懒得搭理她。语心心里只能这么想。
语心又安静了会儿，“……不重吗？”
“你觉得自己有多少重？”不知道是微嘲还是有种什么别的意味，语心总觉得那薄凉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愉悦。
哦，那就是说她很轻的意思。
语心应该感到欣慰的，还好这人没用嘲讽的语气说什么她该减肥了的话。语心埋头趴在高杉晋助的后背上，恍然记起高杉的肩上也被子弹擦伤过。“你肩上的伤处理过了吗？”语心说着就摸黑摸索着往高杉的肩膀探去，“是之前帮我挡枪留下的伤吧。”
“……别乱动，再动把你丢下去。”高杉那压低的嗓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他警告语心，“安分一点，乱动的话你的伤口也会被扯动的。”
“哦。”语心一下子就收回了手，倒不是她怕扯动伤口什么的。而是她怕碰到高杉身上的伤口，把他给弄痛了对方也没有个吭声。这些爱逞强的家伙，最会隐瞒自己的事了。
“……”
雨貌似小了点。
血流失的很多，语心觉得自己身上很冷，眼皮子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起架来。
“晋助…我好冷。”语心虚虚环着高杉的脖子，声音有些轻又有些低，“晋助，和我说说话吧，我怕我睡过去。”
“你等等…”高杉闻言将语心在树根旁放了下来，他将外套脱了下来披到了语心身上。
“别睡，你想说什么和我说，我都听着。”高杉凑近拍了拍语心的脸，在听到她微弱的应声后，才再次将语心伏到了自己背上。
“嗯…让我想想。我想和你说的话还挺多的…想问的话也挺多的……”语心左手扣着右手，脸颊贴着面前人的后背，“我听阿银说，你说……自己要是死了，老师就交给他了。”
“那家伙连这种事都和你说了啊。”高杉回应着她。
“嗯…然后呢……我当时听到这话时就在想……为什么晋助你觉得死的会是自己呢？晋助……你的眼中只有老师，没有自己吗？阿银希望的是你不要死，但是你和他说的人里，却没有自己。”
“……”
“晋助，你想象过自己的死亡吗？你觉得自己会怎样死去？”
身下的身影似乎摇晃了一下，要不是语心的耳朵贴着高杉的后背，她险些忽略了高杉那短暂停顿了的呼吸。
好半晌，语心听到高杉那特有的低沉且富有贵气感的嗓音说，“我不会死的……”
“最起码，不会在这里死去。”
不知为何，语心突然间觉得心脏的位置微微刺痛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以前很喜欢，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搁置了很久不再动用的盒子，某一天却被不小心打翻了那样。不至于让人哭泣，但却令人心里难受。
“是吗…”语心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下又恢复，“那我也有句话想和你说。”
“什么？”
“如果我死了……”语心哑着嗓音道，“如果我死了……”
“银时就拜托你了。”
第 141 章 银时就拜托你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