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眼眸，目光残忍至极，“我们来晒太阳吧！”
“——！！”
松开了压制着凤仙的脚，在凤仙还未来得及想办法爬起身时，‘神威遽然间一脚踢在了他侧腹的伤口上，力道之大不仅瞬间踢断了凤仙数根肋骨，还将他整个人踢得跨越过了大半个大厅、撞破了朝外的纸门，来到了布满瓦砾的屋顶，落在地上后翻滚出了好一段距离。
“好好看着天上哦，”‘神威闲情逸致地向外头慢悠悠地走来，“太阳要升起来了。”
在他话落后，整个城区，整个吉原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
“难道说……”凤仙脸上的表情都纠在了一块，他捂着侧腹不停流着血的伤口。察觉到动静后面色一变，扬起了脑袋。
不过说是要晒太阳，‘神威却在周围望了一圈，找了块完好的纸板挡在了头顶。用行动表示，一起晒什么的不存在的。
常年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铅色屋顶发出“轰咚”一声，石块往下坠落，挡板慢慢地向旁边拉开。一缕光线撕开了黑暗，逐渐的从外漏了进来。而那一束束聚集在一块的光束，不一会儿便铺满了整个吉原桃源乡。
“这光芒……”凤仙抬臂挡在眼前，“太……太阳！”他的眼中流出了血泪，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干枯。
血……肉.体……灵魂都在枯竭——
‘神威仰头眯了眯眼，总感觉在这地下待久了，他看这太阳竟然觉得有点刺眼。
这便是锁链斩断后所看到的光景么？倒也不赖。
太阳在吉原升起，夜王败局已定。
“我的天敌啊……”听见凤仙干哑的嗓音，‘神威瞥了晒太阳的凤仙一眼。
“许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什么都没改变啊。”凤仙面上已出现灰败之象，“从遥远的高处俯视着身为夜王的我。真是的，这是何等的可恶啊。”
说完这些，像是回忆起了往昔的岁月，凤仙仰望着天空中的太阳，嘴角缓慢地扬起一抹弧度，“但是，”他说话的力气也快没了，“确实美丽至极啊。”
“——！！”
‘神威察觉到身后破空而来的动静，飞快地把纸板挡在了自己身前，一只手直接穿透在了他面前，手臂卡在了纸门上。‘神威直接把这玩意儿送他了，立即往后飞速退后。
神威本尊微笑着把卡着他手臂的纸门破开，望着前方与他拉开安全距离的某人，不开心道，“我在其他地方找你找了好半天呢，结果你却在这里？”
‘神威只是对他微笑，但没说什么。
这家伙总是面对他就跑，神威已经失去了继续纠缠的兴致。撑开了自己的伞，走向了倒在瓦砾上已经快要不行了的凤仙，“人真是悲哀的生物，越不是自己的东西就越是想要，越是无法触及就越想伸手。”走到凤仙面前停步，神威俯视着他淡淡道，“不属于夜王的东西，那就是光芒。”那双碧蓝的眼睛冷漠地看着他，“老板，你不是因为太阳而枯竭。你是因为没有太阳而枯竭。”
“虽然比任何人都要疏远和厌恶，却又比任何人都要羡慕与渴望。渴望我们夜兔绝对无法获得的太阳，渴望离开寒冷的战场，在温暖的阳光之下的生活。渴望绝不会消失的，那眼中的光芒。”
“所以，把被夺走这份光芒的女人们，拉进自己所在的这个长夜之中。”神威避开了地上的凤仙，朝前走去，“然后，对于即使这样依然无法消失的光芒，陷入憎恨，陷入爱中。”
听到神威的评价，凤仙慢慢地笑出声。而在听见身后传来凤仙的笑声后，往前走的神威停步了。他听到凤仙道，“爱？这种字眼，你到底是从哪学会的，神威？”
“这种东西，你应该最清楚老夫是不可能拥有的。和我走在相同道路上的你，神威，你和老夫是相同的。我们只知道战斗，想要的东西全通过战斗夺取。看不惯的东西也全都通过战斗，凭力量来使其屈服。爱也好恨也好，也只知道通过战斗来表达。”凤仙喘息着，缓声说着，“神威，你迟早也会知道的。当年老的自己回顾所经历的路程时，在我们的道路上什么都没有。即使是真的很想要拥有的东西放在你面前，也没有拥紧的手臂，所以只好伸出利爪，越是想要得到拉向自己身边，越是让利爪深深陷入，越是伸手就越是更加离开远去。”
神威本人有没有被凤仙这一番话所感触他不知道，不过披着他皮子的他倒是对这番话感触颇深。
‘神威神情平和地扬起头，望向吉原这四四方方的天空。回忆里的往昔岁月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内心的疲劳感不禁令他微微叹气。
“为什么，连你也厌恶老夫。”明明应该没有力气了，可凤仙却还是费力的抬起了手臂，发颤地抬起手……伸向了天空。
“为什么，连你也要拒绝老夫。”
“为什么，会如此地渴望你。”
“老夫却日渐枯竭。看不见了，已经什么都看不到……”
无论如何，光芒都到达不到真正的黑夜。将死的现在也依然，走向黑夜中就是夜王的宿命么？连死后也都要继续走在黑夜里。
“哒”一群人扶着日轮走向了倒在瓦砾上的凤仙，日轮在凤仙的面前跪坐下来，将凤仙的脑袋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闭上眼睛的凤仙有所察觉，歇力地掀开眼皮，“日…日轮。”
就在他面前的日轮，对他悲悯地笑了下。
这光芒……
“终于，让你看见了。”日轮垂眼注视着凤仙，“一直都想让你看的，”她仰头望向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空，“让你看看这天空。”
“我说过的吧，肯定要让你和太阳公公重归于好。”在日轮温软的话下，凤仙渐渐睁大了眼睛。如此久远的事，她也一直记得……
“我一直都知道的。无论怎么虚张声势，无论做多么过分的事情，你其实都并不是什么那了不起的夜王。”哀叹的语气，她真心实意地为此难过着，“你只是想这样吧。你只是个想像这样在太阳底下打盹的普通大伯吧。”
“明明只是这点要求而已，可是，却为此建了这么一座荒谬的城区，不惜变成大家的敌人。”泪落在凤仙那枯竭的面容上，“真是个笨蛋啊。”
离去的道路上不再是无边的黑暗了，有光芒照了进来。凤仙的面上不禁露出了慈祥的表情。
“笨拙的人。”
凤仙在日轮的膝枕上，神情安详地逝去了。
‘神威扭头望向被其他人搀扶着的语心，听见鼓掌声传来，他转过视线，看向了神威本尊的方向。你是气氛杀手么？这么不解风情。
“哟，精彩。”神威停下鼓掌的手，握上肘关节内夹着的伞柄，“干得真是漂亮啊！”
“虽然不太想这么说，但可真是让人佩服啊。不断积累的微小火花，终于斩断了夜王的枷锁，成了照亮吉原的太阳。”微笑着扭头看向另一边神情平淡的‘神威，“嗯，当然，这其间还要多亏有你的帮忙，否则就算他们可以做到将夜王打败，也会有不少的伤亡吧。因为有你在，她们五十多个人才一个人都没有死，真是了不起啊。”他饶有兴味地说着，“我真是越来越对你感兴趣了。”
“那可真是不巧，我却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呢。”披散着发的‘神威轻松地笑着，一点情面也没有的无情回绝了他。
神威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再次望向破损的门内，“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打倒那个夜王，不枉我大老远地来跑一趟呢。很久没有看过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但我觉得就算如此，吉原也还是不会有所改变的。笼罩在吉原的黑暗，并不只有夜王。我们春雨还有幕府中央幕后，黑暗无比深邃。第二第三个夜王，马上就会诞生吧。你们真的认为可以驱散这所有的黑暗吗？真的认为可以改变这吉原吗？”
在神威说话的当会儿，假的那个散发‘神威哒哒几步快步朝日轮走了过去。既然是实验体，她的样本还没拿呢！还要拿些人体组织回去做分析！
“会改变的。”银时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这一战打得很艰难，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但他还是要说，“只要人改变了，这条街也会改变。虽说以后老天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太阳也会有被云所遮住的时候吧。”
“不过，”银时撇过脑袋看向侧方，“这些家伙的光芒，已经不会再消失了。”
神威手中的伞微微往后倾斜，“这样啊，真有自信啊。那马上就和我这个第二夜王开战吧……”
子弹沿着瓦砾扫射了过来，神威反应迅速地往后跃起。在经过日轮同意，蹲身取样本的‘神威仰头看了眼，然后立马便低垂下了脑袋，取样本的速度变快了。
“神威——”神乐吊着一只胳膊，出现在踢的塌陷的纸门后，“你的对手是我——！！”
神威脸上的表情闪过惊讶，“喔～”
“你那扭曲的性格就让我神乐来修正它！”神乐抬起的手臂被新八抓住，新八连忙阻止着她。“快住手神乐，以你现在这个身体是不行的！”
神乐：“放手——”
神威从半蹲的姿势慢慢站了起来，“真是让人吃惊，居然还活着。比我想象的还要结实一点呢。”
“虽然是个没用的妹妹，但还是拜托你了。”神威转头望向银时的方向，“尽量让她变得更强点吧。”
之后他提醒银时，“还有你也再修炼一下吧。”与银时说完，神威再转向那边取样本的‘神威。接着，他看到那边那个取完样本的‘神威站起身后拔腿就跑，因为跑的太急、还差点被碎瓦砾绊了一跤，险些在一群人面前摔个跟头。
神威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算了，就这样吧，突然就失去了和那个人说话的欲.望。
神威转身走向屋顶的边缘，明显是在与银时说话，“我是把喜欢的东西留到最后才吃的类型。也就是说，我很欣赏你哦。”
“好好把伤养好，嘛，我这边也是很忙的，可别死了啊。”碧蓝的眼睛转了回来，那双眼眸中的情绪残酷而无情，“在被我杀死之前。”
“……”
说完神威转回头，继续朝前走去，“再见～武士先生。”他轻轻跃起，就这么笔直地从楼顶跳了下去。
神乐：“等等，神威——”
“神威——”
夜兔都是一群对执念抓着不放的人。
这是很久以前的一个人对她说过的话，至于是谁对她说的？她人生的导师实在是太多了。虽说她对每一个导师都很尊重，但让她回想起这句话是谁说的——时间过于久远，她已经回想不起来了
虽然不是纯粹的夜兔，但她的确有一个怎么也放不下的执念。哪怕曾经陷进了绝望的深渊里，但在发现还有一丝希望的光芒后，又再次从深渊中爬了出来，继续朝无法回头的黑暗中执着地走下去。
妥帖地收好样本，放进了随身可方便携带的暂时冷冻保险箱中，钰女眯了眯眼睛，仰头望向头顶的大太阳。
【……你迟早也会知道的。当年老的自己回顾所经历的路程时，在我们的道路上什么都没有。即使是真的很想要拥有的东西放在你面前，也没有拥紧的手臂，所以只好伸出利爪，越是想要得到拉向自己身边，越是让利爪深深陷入，越是伸手就越是更加离开远去。】
回想起凤仙临死前的感慨，钰女不由得浅浅地勾起了唇。
“我知道。”
第 77 章 吉原篇（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