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礼将酒壶搁下，侧眸去看绾歆，烛火的映衬下他俊朗卓越的面孔朦朦胧胧，笑意盈盈的双眼，如湖水般泛着涟波，柔和的目光更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落在心上，痒痒的万分柔软。
绾歆虽有些头晕却也并不是真的醉了，只是酒劲上头稍有些说不利索话罢了。
偷喝被发现了，她低着头假意宿醉，用仅有的清明思维快速思索着对策。
撒谎说自己拿错了？不成不成，小孩子的桌子上没放任何的壶，这太假了一眼被人看穿起不很尴尬。
思来想去脑海中的头脑风暴持续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装成彻底喝醉了，第二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一问三不知。
眸光中划过狡黠，绾歆抬起脸扯出一个独属于酒鬼的笑容。
嘿嘿两声唤道：“师兄？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忙着春节宴会的布置吗？”
彦礼站在她桌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脑袋，无奈道：“说什么胡话呢？你喝醉了，我先带你回去。”
绕过桌子伸手去牵她，绾歆先是将相反的手递给了他，随后又走的歪七扭八，像是刮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似的，整个人轻飘飘的重心不稳，看的楚云澈心惊，下意识伸手去搀她。
这领着走是不成了，就她这醉醺醺的样子，走一步摔两步彦礼是万万不敢带着她乱跑，将绾歆放在椅子上坐好，彦礼才翩然离去。
四仙桌案前围着许多人，哄笑声、交谈声混作一片，一团嘈杂。
彦礼从人与人脑袋之间的狭小缝隙往里看，只能瞧见卿羽上仙的半截身子，他正端着酒盏同人划拳笑乐。
又往里挤了挤才到了?曦案前。
他性情冷淡不喜热闹，便是大过年的也很难从他冷清俊逸的脸上看见高兴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生人勿近熟人勿扰。
只偶尔几个辈分高年纪大的老者同他说两句话，是以他身边围着的人并不多。
他干坐着也不饮酒也不同人交流，一眼扫去这氛围多少是有点儿奇怪，身为宗主春节宴会他不能先行离开，需得等到子时正刻方才可以宣布散场。
彦礼冲他躬身一揖道：“绾绾有些醉了，我先带她回去，特来跟师叔说一声，莫要担心。”
?曦漆黑的眸子中滑过异色，拧眉问道：“她喝酒了？”
彦礼直起身子解释道：“小孩子难免对新奇的事物感兴趣，等明日好好同她说说便是。”
?曦静默了片刻，深深的叹了口气又道：“醉的厉害吗？”
彦礼摇头：“师叔放心，她喝的是百果醉，那酒醉人不厉害，休息一晚就好了。”
?曦点点头：“你先带她回去休息，找些丹药给她解酒。”
彦礼微笑：“知道了。”
被师兄抱在怀里绾歆将脑袋搁在他肩上，一步一步远离清虚殿，从吵吵嚷嚷的殿内来到只有呼吸声的室外，绾歆的耳朵一片清明。
室外还在刮风，冻的人裸露在外的皮肤直起鸡皮疙瘩，脸皮发紧。
她有些冷缩了缩身子。
彦礼拍了拍她的背，挥袖间风停雪止，绾歆觉得惊奇抬起头往上看，一层蓝盈盈的光华将他们包裹其中，寒风被这屏障牢牢隔绝在外。
结界内的温度也在缓慢攀升，冰凉的指尖被这暖意包裹，体温回升一时间有些木木的感觉。
这是什么奇特的法术，绾歆深感新奇，想要问问却因为自己的“醉酒”状态只好搁置。
百无聊赖的盯着移动的景色发呆，忽觉这不是回扶光峰的路。
山崖上狂风呼啸，因结界的阻挡它发出不满的呜咽，彦礼站定了身形，绾歆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别醉了，起来看看。”
怀里抱着的小姑娘没动，彦礼觉得好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又道：“你真不准备起来看看？那我可走喽。”
这附近没有第三个人，绾歆不傻知道师兄是在和自己说话，只是自己没醉这件事是怎么被他发现的？
她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问道：“师兄是怎么发现的？”
彦礼抬手将她耳畔的一缕碎发塞回耳后，和煦笑道：“你喝的是百果醉。”
绾歆一头雾水问道：“所以呢？”
彦礼又道：“这酒是果子发酵酿成的，纯度不够，历来都是给女孩子喝着玩的，小孩子喝两口顶多有些发晕不妨事儿。”
听此结论，绾歆表面上笑呵呵的，内心却暗自腹诽：我说怎么被发现了呢，原来不是我精湛的演技退步而是被喝的酒背刺了……
彦礼将她放下，指着远处道：“你看……”
绾歆回眸双目渐渐睁大……
万家灯火点亮，一个个小小的光点汇聚在一处形成了一大片亮光，舞榭亭台、车水马龙，灿烂的灯火与融融的皎洁夜色相呼应，漆黑的夜色里展开了一卷彩色的画卷……
她看的有些发愣，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色……
彦礼站在她身侧双手抱臂凝视着山下的城池，眸色内敛柔和的情愫缓缓流出。
他浅笑道：“怎么样，好看吗？”
绾歆直点头：“我第一次知道能从宗门里看到凡间的景象。”
彦礼眺望着远方道：“这里是宗门中最矮的一座山峰，从这里往下看能瞧见许多座相邻的城池。”
绾歆凝着远方的景色问道：“师兄经常站在这里俯瞰凡间吗？”
他不假思索道：“我喜欢在这里看夜景，过节时尤其爱看，凡人平淡的幸福总能从过节中体现，看着他们仿佛这种幸福也能传递给自身。”
绾歆喃喃道：“平淡的幸福……”
原来长生不老的修士也会向往生命短暂要经历生老病死的凡人的幸福，绾歆抬眸看向他。
彦礼玉雕似的面容上聋了一层雾蒙蒙的光亮，月华倾泻而下，水晶似的流泻在他的肩头，眼底倒映着橘色的柔软光芒。
察觉到注视的目光，彦礼垂下睫毛帘子也凝向她，浅笑着问道：“怎么了？”
绾歆道：“师兄从没想过去看看？”
彦礼摇头：“过节总是团圆节，一家人待在一处，我一个人去太过冷清，还是算了。”
不知为何她从师兄垂下的眸子中看到了几分不明显的落寞，回想起闲聊时裴皎月告诉她的那番有关于彦礼的话……
他的过往比起全家殉道的柳清鸢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她眨眨眼，心中知晓师兄向往凡间的热闹，奈何没人陪着自己去，今年巧了，她也想去看看，正巧缺个伴儿，为何不一起？
彦礼站了会儿伸手去拉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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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彦礼的礼物[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