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歆揪着师傅的袖摆赞同道：“那当然，我师傅最厉害了。”
有个机会能够讨好师傅，表达出自己满满的敬仰之情，夸赞的话自然是毫不吝啬的张嘴就来，看得出师傅很受用，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五仙弟子同长老们的弟子身份尊贵，自然而然的分到了甲班，一共十多个人却用了六华阁内最大的一间屋子，每个桌案上都摆着一个铜质香炉，隐隐约约浮着几缕白色的烟雾，闻了让人神清气爽。几本书卷堆在左侧，右手边是毛笔，桌案上的宣纸早以铺好，静待书写。
甲班中她年龄最小，又因穆翁的特殊照顾，使她想坐在边角也不能够，落座第一排直面师长，便是想偷个懒走个神都会被发现挨上一记刀眼。
还没上课，陆陆续续有弟子进出，绾歆趴在案上百无聊赖地抠着手指头发呆。
“喂！”
带着挑衅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有人重重的拍了下她的桌子，绾歆抬眸，看清那人是谁之后并没有过于吃惊的神色出现，她早就料到在六华阁的生活不会过于平静，没想到波澜这么快就来了。
仇人相见总是分外眼红，绾歆没搭理她，由着她自己唱独角戏，侧头看向她身后，方才看见楚云澈跟在那个漂亮姐姐身后朝这边来了，怎么还没进来？
时见溪一袭粉裙娇娇悄悄，高高在上的俯视绾歆，锐气从眸中流露。
看到这个丫头她真是哪哪都不爽，偏还要跟她在同一个班上课，她俯下身子同绾歆对视，小声威胁道：“不要再想着耍什么花招，我盯着你呢。”
“蠢货……”
绾歆的声音低低响起，她嘲讽的嗔了声，上下打量了盛气凌人的时见溪一番，敛起了恶意的目光恢复如常。
“你！”
时见溪压着翻涌的怒火，强迫自己的内心平静，她换上一个高贵又讥讽的神情：“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就算有个名震天下的师傅也依旧改变不了你骨子里的卑贱。”
骂完人时见溪翩然离去。
绾歆坐在铺垫上回味着刚才那骂人的话，虽然她不恼可不代表她不会报复，急不可察的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她锐利的眸子转向斜后方的时见溪，心念微动一个恶毒的主意油然而生。
一阵喧闹，屋内落座的众人纷纷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蓝衣美人将手搭在身前那个面若冠玉扎着高马尾的小男孩肩上走进来。
楚云澈环视一圈精准的找到了坐在第一排的绾歆，几个月不见这个坏丫头漂亮了不少，头发乌黑柔顺干瘦的小脸上也有了点肉，红润的小脸蛋上是还未张开的精致五官，像是个瓷娃娃似的，那清澈的目光天真的神情看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瞧见楚云澈的身体微不可察的抖了下，他眉宇间全是嫌弃，反正他见过最恶劣的自己，绾歆并不伪装斜着眸子翻了个大白眼回敬他。
表哥来了时见溪亲热的起身冲他招手，两个人拜入不同师傅门下也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楚云澈也露出个笑冲她打招呼。
裴皎月轻轻走到她桌前，眸中带着些看不透的复杂情绪上下打量她，刚才离得有点远没能看清，眼下总算是见到了。
又一个盯着她看的……
绾歆心中不悦，面上并未表露出任何的不耐烦。
“姐姐？”
她轻轻唤道，裴皎月看的入神被她清脆的声音唤了回来。
天光透过窗户将屋里照的金灿灿一片，一束光落入绾歆眸前，幽深的黑瞳混着日光反出的颜色竟是好看的琥珀色，她目光清澈携带着勃勃的生命力。
裴皎月在她身边的铺垫坐下，温和的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绾歆，姐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裴皎月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看看你……你就是师伯新收的徒弟呀。”说罢她的目光明显的有些黯淡，雾蒙蒙的眉宇间笼了些化不开的忧伤。
绾歆最会察言观色，即便是小小的情绪变化她也能敏锐的捕捉到，看得出来眼前这个漂亮姐姐有些难过。
“姐姐你是谁呀，长得好美哦，好像天上的仙女儿呀。”
她小嘴抹了蜜一样，最会说夸人的话把人哄得团团转。
裴皎月忍俊不禁终是松开了眉头莞尔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许是觉得她长得十分可爱不由得心生怜惜抚了抚她的头。
“我叫裴皎月，是雪澈上仙的弟子，你的师姐。”
她的嗓音温柔明亮，当真是好听极了。
温暖的馨香萦绕在鼻尖，冥冥之中似是有熟悉感慢慢浮上心头，仔细回想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师姐……”
楚云澈的位置好巧不巧就在绾歆左侧，几个月前拜师时师姐不在所以没见过这个小丫头，好奇过去看看也实属正常，进屋后他安静的落座余光却一直默默注视着二人。当真是越看越气，他温柔善良的师姐被个乖戾丫头的伪装哄得像个傻子，又是摸她脑袋又是同她说笑。
他不能让师姐被蛊惑……
裴皎月闻声抬眼看去，“啊？”了一声回应他。
“师傅今日是不是有事情交代给师姐，既然已经将我送来了，师姐就快回去吧。”
蓝衣美人掩唇轻笑：“你呀……好吧，那我就先走了，好好听讲有不懂的回来问我。”
目送蓝色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绾歆立马转过身子冲着楚云澈挑了挑眉，神情挑衅欠揍看的人牙痒痒。
“姐姐好像很喜欢我哎，还让我闲了去找她玩给我买糖吃呢。”
她眼睛亮晶晶的似是坠了许多颗闪亮亮的宝石带着小狐狸般的狡黠，因是故意气他声音不免有些矫揉造作。
“你！”
楚云澈白净的脸再次因薄怒而染上淡淡的粉，两条清隽的眉不由得蹙起来，身为镜月门少主他的礼仪教养都是极好的，并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失态，小大人似的板起一张脸警告道：“坏丫头不准对我师姐做坏事，否则被我发现了饶不了你。”
绾歆呵呵了两声：“姐姐又没教训我，说一堆大道理来框我，我为何要害她？反倒是你……”
她目光晦暗在他身上游弋，楚云澈被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绾歆压低了嗓音，沉而缓的慢慢道：“自己小心些吧……”
这话是警告也是震慑，借他的恐惧制衡他，她并没打算对楚云澈做什么，恶语相向求的也是往后的日子能够尽可能的舒心，没人愿意四处树敌将自己处在不安稳的漩涡中。
楚云澈怒盯了她半晌，见她无视自己自顾自做别的事情，一拂袖也扭过了头不去看她。
这节课是枯燥无味又多又杂的六界通史，师长在上面讲的唾沫星子横飞，动作神态极其夸张，绘声绘色仿佛亲临一般。
纵然绾歆今年才五岁也察觉出了一些夸大的意味，心底不由得慢慢升起一个巨大的问号，这到底是听课还是听话本子？
“哗啦啦”翻了翻书，郁闷的一把扣上，两只手支着脑袋很是痛苦的继续听着师长吹牛。
给他们发的书本自然是好的，可惜她年龄过小，学龄不超过三个月，妥妥的文盲一枚，面对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红色的批注她一个头两个大心中只叫苦连连，祈求老天能行行好放把火烧了这劳什子的六华阁……
侧目去看楚云澈，少年脊背挺的笔直，手中执笔不断的在面前的宣纸上记着些什么，字迹虽然稚嫩也不难看出是用心学过的。
察觉到了探究的目光，少年侧目，羽睫微颤，小声道：“你干什么？”
第五章 六华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