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楚仁的心射去。
楚仁每听见一个字，都像被带着倒钩的箭矢刺中又拔出，一下一下，痛入骨髓。
“我、我不信……”
这要楚仁如何相信？二十余年一点一滴，他感受过的所有温暖与亲密，都是楚何别有用心。
“随你。”楚何转身走出了太后殿。
楚仁忙追了出去，死死地拉住楚何的胳膊，不肯放他走。
楚何一时竟怎么都挣脱不掉，犹豫了一下，干脆道：“你以为，废后真的是病死的吗？”
楚仁的手微微一颤。
“不，”楚何一边说一边掰开楚仁的手指，“是父亲亲自下旨赐死的。一壶毒酒，被十余个宦官活活灌下去……”
“不可能！这么多年，没有人提过……”
“当然不会有人提，因为父亲早就下过禁令，不能让你知道废后的真正死因。群臣一直担心废后的存在会让你心怀仇恨，继位后会为废后平反，再听废后的谗言替她报仇，掀起腥风血雨，父亲为了保住你的太子之位，就处死了废后，隐瞒有关废后的一切，如此才安抚了朝臣之心。他大抵怎么也没想到，你连废后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却还心心念念。”
“父亲为了我，杀了我母亲……就只是为了太子之位……”
“不错。正是你的存在害死了你母亲，可偏偏全天下人都知道废后的真正死因，除了你。”
楚仁的头突然剧痛起来，钻骨又钻心，他捂着头，不得已放开了楚何，眼睁睁地看着楚何远离。
有宫人宦官过来搀扶，被楚仁尽数呵斥开，他独自坐在殿前的台阶上，缓了许久也不见好转。
这时，有太妃们携子闻讯赶来吊唁太后。
楚仁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嗓音低沉：“废后为什么被废？”
太妃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嫉妒，抓伤了先帝的脸么？”
“……是。”
“废后是怎么死的？”
楚仁话音刚落，亲王们不明所以，太妃们却都神色一变，垂下头去。
“被先帝派人灌了一壶毒酒，是吗？说啊，你们说啊！”
太妃们立即拉着儿子纷纷跪地。
楚仁明白了，竟笑了起来：“这算什么理由？身为妻子不能嫉妒么？帝王的这张脸又有什么神圣不可侵犯？说起来，废后为什么会嫉妒呢，是因为你们吧……”
楚仁目光一凛，竟伸手抓起了一个太妃的发髻，直接将她拖到了院子里。
他命侍卫用绳子捆住了太妃们的手脚，看向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弟弟们：“你们的母亲曾经害得废后被废，客死异乡，罪同谋反。念在我与尔等兄弟一场，我给你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们亲手杀了你们的母亲，就能活下来，继续做亲王，否则……就跟你们的母亲一块去死。”
太妃亲王们纷纷求情不止，楚仁却理也不理，还吩咐侍卫：“给他们一人一把刀……不，还是换成棍子吧。”
见弟弟们跪在身边不停磕头，楚仁的神情忽然有些茫然：“你们……”
亲王们立即噤声，保持着叩首的姿势
“你们小时候都叫过我‘哥哥的，为什么后来不叫了？”
“臣……臣弟不配。”
“你们也曾亲近过我的，在你们……”楚仁抬手比了比，“这么高以前——为什么后来疏远我了？”
“臣叩请陛下恕罪！”
楚仁轻叹了一声：“在阿何出生前，你们的外祖都是奏请过废太子的，是为了你们吧？我是你们所有人的绊脚石、眼中钉、肉中刺，你们讨厌我，孤立我，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可是……我也是你们的哥哥啊，你们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为什么到头来，阿何也跟你们一样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楚仁就这样发了一会儿呆，醒过神时发现弟弟们还没动作，认真地笑了笑：“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像三弟和五弟，你们拥有同一个母亲，而一个人只能被一个人杀死，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之中只能活一个，还不动手么？”
被唤作三弟的晋王膝行到楚仁跟前：“大哥，长兄，三弟求您，放了我们吧。三弟与母亲五弟都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见楚仁不为所动，晋王咬咬牙：“那……恳请大哥，赐我一柄长刀，母亲生我养我，既然要死，至少让我给她一个痛快吧。”
楚仁这才点点头。
晋王双手紧握长刀，颤抖着走向了母亲，见母亲先是不敢相信，最终却眼含热泪地劝他动手，他的手突然松了，长刀与他的膝盖和热泪同时坠地，铿锵有声。
楚仁悠悠道：“你是第一个求我的，我才答应你，现在是你自己不要的——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一个太妃突然破口大骂，骂完废后又骂楚仁，任凭儿子如何劝阻也不停歇，最终被楚仁亲自一刀结果了性命。
一串血滴落在了楚仁白皙的脸上，他只眨了眨眼，恍若未觉地道：“六弟，你的母亲已经死了，你没有机会杀她了。”
院中响起了阵阵哭声。
有的太妃温柔地劝着儿子，有的太妃怒斥着儿子，有的太妃苦苦哀求儿子，为的都是让儿子杀了自己。
可没了长刀，只剩木棍，了结一个生命的时间过于漫长，有的亲王听从母命之后，直接疯了，有的干脆抢了侍卫的佩刀，抹了自己的脖子，也有的妄图刺杀楚仁，被侍卫们乱刀砍死。
血流成河，惨绝人寰。
楚仁怔怔地凝望着这一切，喃喃道：“要是我娘还在，会怎么做呢……你们向我求情，我这一生，又能向谁求情呢……”
第 35 章 恶妇[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