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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无际的宁静,那种城市尘嚣灰尘中综综自流的泉水。
      甚至每当在厕所里关起小门时,我就常常叹息:如果在这熙熙攘攘的城市里,有这样一间不受打扰的斗室,我也就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了。
      每天看着那么多的人肆无忌惮的蔓延膨胀,我就看到恐慌,我真想站在教学楼顶大喊一声:“饶了我吧,我怕了还不成?我是来学习的。我真的是来学习的,我只想学习还不行吗?”
      ——————
      国庆第二天下午,我正在温习功课。
      当我像自己的牙齿不可自拔地陷入着题海中时,忽然头上一阵山呼海啸,天花板像拨楞鼓般咚咚直响。
      仿佛谁在表演口技,凳子吹着口琴,桌子被肢解分尸,舞蹈声、大象的脚步声、厮杀声骤雨般倾盆而下。
      “大珠小珠落玉盘”,我当作音乐般忍受“享受”了看十页书的时间。
      “雨”一直在下,而且越下越大。
      我皱眉蹙额来回踱了十圈,拿着拖把朝天花板捣了七八下,效果为零,雷公电母从来听不见凡人的声音。
      我爆炸似冲到5楼,被站岗的“母夜叉”拦腰一刀,跌到了1楼的值班室,向大爷要了她们宿舍的电话号码,旋风般卷回。
      我以拨打“110”“120”的速度拨通了电话。岩浆在汹涌,火山即将爆发。
      “喂,你好”,音乐广播台主持人般甜美的声音飘起,好熟悉悦耳,一定在哪里听过,一定。
      窜到口中的岩浆像蛇见了主人般猛地缩了回去,舌头被烧得发干发麻,我怔了一怔。
      “喂,请问你找谁”,对方的声音大了一点,的确熟悉亲切。
      我咬了咬舌头,虽然不是在做梦,但我很怀疑自己打错了电话,“我,我……”
      “你,你,你找谁啊?”
      我猛地拍了拍天灵盖,舌头痛叫一声:“请问,你们是513宿舍吗?”
      “是啊,你是?”
      “我是413宿舍的。”
      “413,”对方念了一遍,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声音更甜,“奥,楼下的朋友,有何贵干?”
      火焰山早已风平浪静,海风般温馨气息扑面而来,舌头瞬间反弹过度,变得异常灵活,不再属于意识支配。
      “请问你们宿舍在跳舞吗?”
      “是啊,上来一起跳吧”
      我似乎看得见那边的笑声。
      “和谁跳呀?”这种应该判死刑的话我竟然也说的出口,而且脸不红、心不跳。
      “和我们宿舍这位柔道冠军跳,她可是千斤小姐。”
      “你们宿舍还有人会柔道?”
      “是啊,她还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呢,刚才还在演习给我看呢。”
      这女生真是可爱,不打自招,我暗自得意,决定采用迂回战术,奉陪到底。
      “怎么没回家呢?”我继续问道。
      “那你为什么没回家呢?”
      好厉害,皮球回来了。
      “回家没事,当然在这里也没事。”
      “我也是,刚才干什么?”
      “一边看书,一边消费外部经济,免费享受你们的音乐。”
      “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以为你们宿舍没人了呢!”
      “没关系,很好听。”
      我没说谎,的确很好听,再大的苦痛,胜利以后也是一种幸福。
      “那你接着听吧”,时间凝固了几分钟,“你看的什么书?”
      “三毛的《温柔的夜》。”
      “《温柔的夜》,你的书吗?”
      “正是在下的。”
      “那如果你不介意,我能借读吗?”
      “愿效犬马之劳,现在看吗?"
      “现在你不看了吗?”
      “女士优先了,我也看完了。”
      “那好,多谢了。5分钟,不,10分钟后,我到你们宿舍借,好吗?”
      “恭迎大驾了。”
      “那好,太谢谢你了,10分钟后见。”
      我也只得说声再见,但依旧不舍得放下电话筒,怕一旦放下,刚才的一切都将消失。
      那边也是还响着电话的嗡嗡声,和微微的娇喘声。突然,一声粗哑的“你还在发什么呆”传来,电话被慢慢的扣上了。
      看了看表,时间还有8分钟。
      四平八稳的床单怎么突然泛起波澜,刚打扫的地板莫名其妙的多了两个纸团,我刚洗的牛仔裤、衬衫为什么越找越找不到,镜子、梳子、鞋油都到哪里去了?
      我匆匆以迎接省级领导人的规格收拾完毕,时间还剩下2分钟。
      这2分钟漫长地像两个世纪,我坐也不是,怕乱了刚铺的床单;走也不是,怕脏了刚扫的地板。
      我只得在离门两步远的地方呆呆站着,脑子像搅拌机般乱纷纷。
      从来没有过这般不安、激动,见了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门敲几下,我去开门?我坐那里,她坐哪里?
      一锅乱粥中,我自我煎熬着。
      突然门响了,那熟悉的声音好像从我心底了传来,“是我啊,我可以进去吗?”
      我的心被吊到嗓子眼,每个血管每个毛孔都在不停地颤抖,手脚非常麻木。
      “咚,咚”,又响了两声敲门声。
      我在心底大吼一声,不顾一切拉开了门。
      那句被“炒糊”了的“你好,请进”刚要脱口而出,却猛地被噎死在口中。
      是她!是她?是她,真的是她!
      是那位春天里藏着寒冬的于雯,的确是她,还是槐花色的上衣,柳青的牛仔裤,不过头发好像是刚梳得,临时扎成两个小羊角辫。
      无可挽回地,我的眼睛撞上了她的眼睛。
      两道闪电交加,交织焊接在一起。
      我分明地看见,有一种我一生都无法说清的东西从她那呆视的眼珠里一寸一寸传来,我感到了融化前的眩晕。
      只需要1/10秒,泰坦尼克号注定要撞向冰山,这就是世界上最伟大最美丽的爱情?
      世界在静止,静地我听得见两颗心在一边歌唱一边相撞的声音。
      我刚要说些什么,她攸地闭上了眼睛,又旋即睁开,抛出几颗炸弹:“对不起,我走错了宿舍。”
      然后,她一度一度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开了。
      泰坦尼克号真的撞向冰山了,气温骤的下降到零下几十度,我从云端跌倒深渊。
      这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肯定是在作白日梦,我梦游般毫无知觉地暴跌在床上,没有晕倒但已经死亡。
      电还在闪,是那种砍人粉碎的利斧,是那种射透心灵的锐箭。
      晴天霹雳像战斗机般在我的脑子里轰鸣、盘旋,爆炸声响成一片,硝烟弥漫,血流成河。
      滚烫的泪雨顷刻滂沱,落到口里,是干的、苦的、咸的、冷的。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第二章《槐花香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