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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2/2页]

塔里木恋歌 平静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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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在中国的信众多如过江之鲫。中国人向来信奉“寒窗苦读——金榜题名——出将入相——衣锦荣归”的人生轨迹,可方锐呢,对夏侯霖、刘思佳一家人来说,对她的期盼也是这样,因为众所期望的结果都是这样的。这个社会已经形成了单一的价值观,就是人人都想做成功人士,就好像所有的动物,无论羊、牛、鸡、兔子,全都要求变成狮子。其实只有狮子才会成为狮子,如果要求其他动物也要变成狮子,那就要被逼成疯子了。“往上爬”的思想也许能给许多人带来财富和名利,而对不想“往上爬”者和“爬不上去”者的包容,带给人的则可能是更多的幸福。一个健康的社会,除了让人拥有丰富的物质保障外,还要使其具有健康的心理,真正体会到“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也能成为一个好兵的幸福。再说真情?真情又在哪里呢?那些过去受过方锐好处的人,如今听说她出事了,早已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也被牵连进去了。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就没有了真情?他不相信,因为他从李伯康和郑颜萍身上,不仅看到了这个世界有真情,更有真爱。
      原来郑颜萍回到上海后,李伯康一直没再谈恋爱。虽然一转眼二十多年时间过去了,但他始终默默守住当初自己的那份诺言。别人给介绍对象,或是有女孩子主动追求他,都他被婉拒了。所以他一直没结婚,天天不是上班,就是蜗居在单位分给他的那间二十多平方米的单身宿舍里,吃饭也是在食堂里。父亲去世后,好在他的哥哥嫂嫂还有妹妹们都生活在五一农场,能够照顾母亲了,他也不用多操心了,他就把业余时间用在看书上,有时休息天,他也往往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一天不出门,饿了就吃方便面,常常是饱一顿饥一顿的,生活也更加没有规律了,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脸色灰暗,后来到市医院检查,发现肝病已经很严重了。
      郑颜萍回到上海后,在一家医院工作,在母亲的逼迫下,她与一位工厂的车间主任结了婚。婚后,两人经常吵闹,再后来,那位车间主任干个体有了钱后,包养了一位年轻姑娘,郑颜萍得知后,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心平气和地分手了。从此,郑颜萍再也没结婚。虽然有人给她介绍过几个,她的态度像李伯康一样。后来她辞去工作,自己开办了一家私人诊所。因为在兵团农场那段生活经历,铸造了她坚毅的性格和顽强的意志,凡事不做则罢,要做就坚韧不拔不遗余力地做下去,慢慢像滚雪球一样一步一步将小诊所规模做大做强,已经由过去的私人诊所,发展到一家私立医院了。尽管生活上过得很优裕,但她仍然不想再婚。如今父母年纪已经大了,再也无力干预她的事情了,她仍旧自己就过着独身生活。一有空闲时间,就拿出李伯康的书信和诗歌翻阅着,回忆着。方锐被判刑的消息传入上海后,她在惋惜之余,突然萌发一个想法:回到曾经生她养她、给她带来快乐也给她带来无限伤感的五一农场去看看。
      郑颜萍的想法很快得到了退休后回到上海定居的一些老人们的赞同。于是,他们结伴而行,在那个充满热情、充满活力的夏天来到了五一农场。
      夏天的上海滩虽然像个天然桑拿场,而地处祖国西北边陲的塔里木盆地,却是另一番景象。凡是有阴的地方,再热的高温天气也会透出丝丝凉气。阴凉阴凉,有阴就会有凉,这话在塔里木盆地的南疆农场,一点也不夸张。不论是在房檐下,还是在树荫里,太阳再能释放她的热能,但只要在有阴的地方,就再也无法施威逞强了。所以,许多六十年代支援边疆建设来到塔里木农场的上海知青退休回去后,喜欢选择夏天来到农场,一方面看看他们曾经工作生活过的农场发生的巨大变化,找故乡朋友们叙叙旧,一方面也想躲一躲上海滩上那逼人的暑气。
      郑颜萍就是这个时候回到五一农场的。
      当郑颜萍再次见到李伯康时,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原来文质彬彬、清清秀秀的李伯康,因为疾病的折磨,已经骨瘦如柴了。严重的肝病已经让他的脸色黑里带有灰白色。
      李伯康的母亲见郑颜萍来了,擦了擦两行老泪:“燕萍,这些年来伯康一直不肯再找对象。我和他爸劝过他好多次了,他就是不听。他爸等不到这一天,没福气看到你还能来农场看望伯康,就走了。伯康自己是医生,知道自己得了这种病没那么多的钱治疗,日子不多了,不肯乱花钱。前两天不知从哪里听说你要来了,就搬回来住了,经常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天天眼泪往下流,开始半宿半宿地睡不着觉,让我心痛得要命。”
      郑颜萍擦了擦眼泪,稳了稳了情绪看着李伯康:“阿姨,您不用说我也知道,凭着伯康的那点工资和您的退休工资,是绝对不够治疗这种疾病的。这种病只要配对换肝,还是有治疗把握的。我曾经接触过这类疾病的患者,成功的案例还是很高的。阿姨您放心,我就是卖掉医院,也会为伯康治病的。再说了,我目前还不至于要卖掉医院,还是有这个经济能力的。好在我们都在医院里工作的,知道肝病还是到北京去治疗最好。”
      郑颜萍的到来,确实给李伯康带来很大的生活勇气,许久没有外出散步的他,这会儿也很有精神地外出走动了。
      塔里木的夏天,热风浓烈而毫不掩饰她的热情奔放,阳光狂燥却不掩盖她的生命气息。视野所触及到的,都是耀眼的光亮。太阳更是彰显勤奋向上、坚持不懈的性格,早早地起床后,把它那浓烈的热量撒向大地。傍晚,它依然眷恋这片土地、这方美景,迟迟不愿下班。
      月夜,李伯康与郑颜萍漫步在医院后面的白杨林间的水泥小路上,微凉的风儿轻抚在脸上,湿漉漉的青草混着泥土的清香一阵阵袭来,宛转悠扬的笛声穿越小区透过林带高低起伏,十分和谐,让两人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过去那难忘的岁月。
      借着清亮的月光,郑颜萍仰着脸看着李伯康:“伯康,还记得吗,有天晚上,我们相约在那时还是土路这个地方悠然地散步,你穿着一件我给你编织的紫色毛衫,外罩棕色休闲上衣,浅蓝牛仔裤,清清爽爽一青年。我们的目光对视的一霎那,我似乎看到了我们的未来,所有的等待,所有的焦虑都一扫而光,心情也异常轻快起来。那一次,我们曾经用这样一句话来戏言说:有情的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一小时像一分钟;有情人在相互等待的时候,一分钟像一小时,这也许就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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