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贱。鸡鸣狗盗之辈,用得好了一样是人才,只看你如何用,不能用有色眼镜看人。
这个人既然是受时迁所托,好歹也是为了救自已,那就算个好汉吧。不管怎么说,好汉不应该被官府抓住,这是一种英雄间的惺惺相惜。不然,按照小说中所说,囚犯脸上要被刺字,这辈子就毁了。
那个人看来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抬头对着王伦看了一眼,然后乘机大呼道:“小人真的冤枉!小人只为贪图半吊钱,一时昏了头,被那人利诱来贴告示,实不知那人便是时迁!”
府尹被打断了话,把惊堂木一拍,威喝道:“闭嘴!本官没问你话之前,再敢多嘴时,左右与我重重打来!”
没想到王伦会这么说,他有些不悦,因此这股邪火就发在那人身上。可是毕竟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没完没了地跟一个贼纠缠,何况现在实打实的贼子又变成了无足轻重的嫌犯。
“为何?”他继续问王伦。
“禀大人,那晚小人与贼子照面时,小人看得清楚:那人眼睛很大,凶相毕露,一看便知非良善之辈,身材也应该比这位还要矮上几分。”
王伦当然知道,如果自已咬定了这个倒霉蛋是时迁,在很大概率上自已可以脱逃厄难,且那人纵有千百张嘴也抵不过大板伺候的恐吓,如果堂上府尹大人想争功的话。
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杜迁还在牢里、自已已经两进牢狱了!大宋朝的黑暗说什么都不为过。
可是王伦不能这么做,无论从道义还是人性上都不能。就冲其冒的险,也是光棍一个,自已不能“恩将仇报”,至少做人不能太没义气。
见府尹没有反驳的意思,王伦忽然福至灵动,更絮絮地说:“小人不敢撒谎。如果小人为了脱身自然是会拿此人顶缸,但是必伤大人青天之名!要知道既然时迁是北方有名的盗贼,得手之后定然逃走,难道还等着让官府抓他不成?他找人替他发布告之机,便肯定是其逃脱之时。
如果大人错抓他人,难免会被其传扬出去,不但受人耻笑,传到那位失窃的郡王耳中,更以为大人敷衍了草,反为不美。”
他这么说也是赌上一赌。既是拿话激堂上这位大人,也是给自已及那位阶下好汉一个机会。只要堂上不污陷那人是时迁,那么十有八九不会重罚对方承认只是被利用么。
他说的时迁可能离开,其实是一种暗示,让府尹大人别葫芦僧判了葫芦案。如果时迁再搞出别的什么案子来之后,丢脸的会是府尹大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堂上大人把那人及自已都污为时迁同伙,只是大家其实都知道不是。如果时迁真离开了,那么纵动大刑亦无益处,反而会让堂上被有心人诟病。这种放一人落好、关一两人无关大局的事,就看府尹一念之差了。
府尹沉吟半晌,王伦的话,他听进去了,也相信时迁定然跑了。只是如何收场,需要斟酌。要只是时迁一个盗贼的事,哪怕其偷了再多的东西也不至如此费思量这后面好歹要给晋康郡王一个回话呢!
关键时刻,又是那位孙定孙佛儿,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大人,我看这王伦伶牙俐齿极会辩论的,不如小人把他带到晋康王府,让其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地给王爷说一遍,然后任由王爷发落。这样,大人既不用为难没抓住蟊贼时迁,也对王爷有个交待。大人意下如何?”
这个办法不错,既能证明府尹对王府案件的重视,也多少体现了府尹做事的雷厉风行。当然,对王伦的利好就是有很大概率不用再回监狱了郡王是何等样人,还能为难他一个目击证人不成?
所以他很高兴。
府尹也很高兴,毕竟一个烫手山芋有希望得到解决。不过,他对孙定顺带着活人之心心知肚明:“好你个孙佛儿,打得好算盘!借着晋康郡王之手,成全你的佛儿之名!你须知道晋康郡王是最体恤下人最公道的!”
孙定笑着拍了一记马屁:“大人才是真佛,小人只是佛前的弟子,跟着大人修行呢。”既是孙佛儿,自然见不得冤假错案,能尽自已一分心力“拨乱反正”救下王伦是意外之喜。
然而府尹大人到底不是真佛,话音一转便对那个倒霉蛋下了狠手:“这厮在京城乱贴告示扰乱民心,让贼人混水摸鱼脱逃,左右与我先打上三十军棍押入牢房!待捉到时迁时,却再理会。”
孙定知道救其不得,王伦的身份验证无误好办,此人和时迁的事无法自证清白,只能徐徐再说了。
第8章 盗亦有道[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