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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零章 本自同根生[2/2页]

洛阳春风客 周小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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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口血,道:“是,我到底不能忘情,他是我的师弟。”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春日,常和揽月、摘星二人外出跋山涉水,没有目的地,只是享受其中蕴藏的乐趣。
      揽月一开始总是兴致很高,鞋子破得最快最频繁,必须备一双草履,可倦得也最迅速,后半程老耷拉着脑袋,想埋怨却又不开口,只是闷声走着。
      摘星的沉默是一种习惯。
      他自己习惯沉默,逐日和揽月也习惯了他的沉默。逐日觉得,这个师弟有很多话想说,碍于各种各样的因素却都没开口。
      摘星和逐日、揽月并不是同一类人,他不可能为某样神圣的事物奉献自己的一切。
      逐日是那时才想通的。
      见到揽月的头颅被张雷击碎时,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从没想过他们师兄弟的结局会如此糟糕。也许他对于道太过醉心,误以为别人都和自己一样,高估了人性的善良。
      亦风趁着逐日愣神的间隙已经攻来,他防守时的身法已奇快,进攻时却更加令人眼花缭乱。
      他的左手先击向逐日的双目,这是虚招,却凶狠毒辣,逐日稍有不慎,就有致盲的风险。
      虚招已凶悍之极,亦风的右手倒更加危险。他右手手掌蓄满小天心之力,是他多年苦修的结晶,触碰任意穴道,都能让被打穴者半身瘫痪。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
      他算准逐日的心已乱,一位师弟背叛,另一位惨死,这样的打击正常人是完全承受不住的。
      心乱就是机会,有机会就能取胜。
      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几乎触到了逐日的眼睫毛,他右手的攻势也极为迅猛,突破了逐日的袖袍,直抵胸口。
      可他错了。
      他的左手被逐日用右手接住,生生从手腕掰断;他的右手则被袖袍缠住,筋骨被撕扯成片。
      “我在等你攻来。”这是亦风因为气力丧尽和疼痛难熬跪倒在地时,逐日盯住他眼睛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想不到,逐日居士这样的人也会耍心机。
      逐日缓缓擦去嘴角的血渍,缓缓转过身,面对着摘星。
      他根本没有去看精疲力竭的杜火与甘泽,也丝毫不去留意怒气冲天的张雷,他目光注视的只有一人。
      摘星被瞧得浑身不自在,他努力回避着逐日的眼神。
      他有愧。他在害怕。
      “为什么?”逐日问话的语调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摘星朝身边的三位八卦使使了个眼色,可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背叛和出卖,真的能够换取诚心的伙伴吗?
      摘星的脸上划过一滴冷汗,咬牙道:“师哥,你在说什么?”
      “我们来到洛阳的消息,是你透露给外人的吗?”逐日问。
      摘星不语。
      “街尾发生的刺杀,是不是你安排的?”逐日回忆起他们初来洛阳碰到初新时,从装死人的木盒里刺出的那柄剑,涌现出了另外的猜测。
      摘星还是没有说话。
      “很好,我了解你,”逐日苦笑道,“每次你厌倦撒谎时,就会默不作声。”
      摘星抬起头,嘶吼道:“我受够了你们!受够了那该死的山庄!受够了这些练功的年岁!”
      “你已经四十几岁了,怎么还没看破?”逐日道。
      “是啊,我已经四十三岁了,”摘星笑得很难看,比哭还要难看,“霍南星二十几岁就死了,我顶着他的躯壳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年。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
      “师父只是想给你一个避难的地方,想给你一个新的家。”逐日道。
      “不,他只是想报偿家父的友谊而已,他只是想让自己心安,却绝对没有考虑过我。”摘星冷冷道。
      他没有提起自己当时除了死,已经走投无路,也许是他忘了,也许是他根本就认为自己不存在任何问题。
      “子先生许了你什么好处?”逐日问。
      “是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理解的好处。”摘星道。
      逐日叹了口气,他知道那大概是很庸俗的东西,金银珠宝,美人香房。
      “回头吧,”逐日仍在做着最后的尝试,“回头是岸。”
      “岸在哪里?我根本看不见。”摘星展开了他的袖袍。
      在月光下,在风中,宽大的袖袍好像流水,时间于光影交错间回溯。
      这不过是江湖中手足反目的一个小小例子而已,不足为奇。
      纵使兄弟,终是无情。

第一八零章 本自同根生[2/2页]